088天地云泥,青鸟与鱼12 - 无妻徒刑,总裁离婚吧 - 隋安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088天地云泥,青鸟与鱼12

下午三点二十分整。

黑云压城,狂风席卷。

没了从不离身的拐杖,身体很难维持平衡,孟鹤先站在天台的最边缘,伛偻瘦削的身子被像是枯叶般风吹得一阵摇晃。连站着都踉踉跄跄,更何况现在他怀里还牵制了一个两岁大的孩子。

站在b市最高的地方,如若神祗,一幢幢高楼大厦都在他的脚下,天仿佛触手可及。

他方才觉得,自己追逐了一辈子的权力失而复得。

俯瞰楼下,聚集成群的群众和媒体如天边渐渐聚拢而来的乌云。

他蓦地转身,任由席卷而来的狂风吹乱他斑白的发丝,碎发下,露出的一双褐色的眸子,依稀透露出凌厉而阴鸷的光来,看着围在自己附近,想靠近又不敢靠近的警察,嗤笑他们的胆小如鼠。眸光一扫,人群中却没有那个人的身影,长眉一拧,他道:“阮少斐还没来?你们到底有没有打电话给他听到没有?十分钟,我就再等他十分钟,十分钟之后,再没看到他,我就把这个孩子从这里扔下去!”

说着,他双手钳住安安孱弱的腋窝,作势将他悬宕在半空中。

哭声不止的孩子,一向下看,便开始哭得更凶,只喊要找妈妈。

在旁的所有人,都跟着呼吸一紧。

蓦然,从人群中冲出一道颀长的身影来——

“孟鹤先!你把安安放下!”

那姗姗来迟的人,不同于以往一表堂堂,此时此刻,他风尘仆仆的样子,甚至让人难以相信这站在这里的人会是阮少斐。

孟鹤先深褐色的瞳仁,忽地一亮。

“阮少斐,你终于来了!”

抿唇一笑,他将安安重新抱回怀里,和先前的姿势不同的是,他让瘦小的安安坐在了他臂弯上,而自己则是抬起手来,用粗砺的指腹轻揉着安安的小脑袋。那画面就像是,年老的爷爷正温柔地安抚哭闹的孙子似的。便就是这样的举动,让安安整个哭得更凶了。

阮少斐努力克制住自己。

他知道,这个时候,只要他透露出一点紧张不安来,都会成为孟鹤先一举击败自己的利器。

眉心一蹙,他对那道站在天台边的伛偻的身影扬声道:“孟鹤先,你想要什么?”

孟鹤先站直站稳,眸光掠过一丝锋芒:“果然是我教出来的好学生。办事说话,绝不拖泥带水!”话落,他抱着安安沿着那一米多高的天台漫步,每一步都步伐不稳,每一步都似乎离踩空差了那么一点点,每一步都让阮少斐呼吸一窒,都是踩在了他的心跳上。

那目光飘向远处的乌云,深邃得好似陷入思绪当中。

“我赢了一辈子,竟输在了你的身上。呵,我当年怎么会答应你和孟浅结婚呢?不过是这一生太自负,也抱着那一丝侥幸,想着你再像阮再省也不会是阮再省的儿子……想不到啊,想不到……”

阮少斐神情冷然如故,鼻腔里传来一声轻哼:“如果你想和我说这个。那我告诉你,孟鹤先,你、还有你所谓的家族,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就在这时,安东尼也从底楼冲跑过来,附到阮少斐身侧,神色忧忧,低语道:“少斐,国贸大厦的楼层实在是太高了,特警队那边狙击手找不到可以狙击的地点。所以我们就只能指望刚赶来的救援队了。准备需要一段时间……你尽量想办法拖延时间,千万不要一时意气惹怒了他,有什么条件都先答应,之后的事,之后再说。能从他手里抢回安安是最好,要是不能,我们也能把伤害减到最低……”

阮少斐拧紧眉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轻舒了口气,淡淡地开口道:“只要现在你把安安还给我,你开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连在一旁的安东尼都听得一愣,开什么条件都答应?他要开始重新衡量这个孩子在阮少斐心中的位置了。

孟鹤先忽地大笑了起来:“什么条件都答应?看来,我还真是押对宝了呢!”

“安安!安安!安安……安安在哪里?”

一道焦急的女声突然闯进耳际,所有人一齐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慌慌张张赶来的正是找孩子找得发疯的莫妍。

目光四下搜寻,一看到被孟鹤先钳制在怀的安安,莫妍双脚一软,险些晕在这里,却是阮少斐的一只大手一捞,稳稳地托住她。

一见莫妍,阮少斐俊眉一拧,看向安东尼,而安东尼也用眼神证明,告诉莫妍这件事是自己的主意。没办法,阮少斐冲上顶楼的时候,手机落在了他那里,莫妍打来电话的时候,实在是瞒不住了,所以他就……

“孟鹤先,你把安安还给我!还给我!”莫妍嘶吼着,就要冲过去抢孟鹤先怀里的孩子,却被阮少斐紧紧抱住,动弹不得,耳边响起他冷静异常的低吼,“莫妍,你别冲动!”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听到莫妍的声音,哭得两眼红肿的安安,勉强着睁开了眼睛,挣扎着要脱离开孟鹤先的束缚。

安安哭得莫妍的整颗心都要碎了,再看到孩子那两只小手臂伸向自己的方向直要自己抱的模样,不禁瘫软在阮少斐怀里痛哭失声。

“很好。该来的人都来齐了!”看到突然出现的莫妍,孟鹤先非常满意。如果能同时报复到面前的这两个人,那么赔上自己的一条命又未尝不可。

因情绪极度激动,莫妍一脸煞白,仍不忘和孟鹤先声嘶力竭地吼着:“孟鹤先,放开我的孩子,放开……”

孟鹤先听得真真切切,长眉一挑,唇角勾起,厉声道:“放开?!笑话!这是你背着我儿子和他生下的野种,阿逍能原谅你!我不能!”眸光忽地转向阮少斐,森森然传来阵阵寒意,“阮少斐,你不是问我,要怎么样才会把你的儿子还给你吗?我现在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不、可、能!”

一字一顿,齿间砥砺都是蚀骨的恨意。

脚下一点一点地蹭着天台,几乎小半只男士皮鞋都要站到了天台之外。

空旷的天台上,涤荡起孟鹤先骇人的狂笑。

这个世界上,他最在乎的东西都没有了,他最在乎的人也不在了。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可是……

就算他要死,那置他于死地的人,他又怎么能放过?

忽而狂笑声止,在场所有人的呼吸,所有人的心跳也都跟着停止。

“阮少斐,你们……害死了我的儿子,害惨了孟家,就该赔给我一个孩子。我要……你们为这个孩子的死,痛苦一辈子……”

偏过头,这城市正阴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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