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奇妙的感情 - 江南世家 - 姽婳莲翩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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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奇妙的感情

陈暨半宿没有睡好,绞尽脑汁地想些取悦婉澜的方法,京城里自是有千般去处可消磨时间,但镇江却让他束手无策。

他在榻上翻来覆去,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眠,外头更鼓声声,有凉风侵入室内,带来湿冷的寒意,为心事重重的人多添了几分萧索。他回忆着前头那一刻钟的相见,从激动雀跃到索然无味,婉澜的情绪变化很明显的反映在眼神里,让他知道他搞砸了一场精心策划的私会。这个认知催生了他的悔意,就像婉澜后悔她去见他这一面一样,陈暨也开始后悔他的这个安排,他只在镇江停留两日,连修正错误的时间都没有。

他带着这样的心思入睡,一整晚都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里,外头的一丁点轻微动静都能将他惊醒过来,终于捱到东天亮了晨光,他起身自己洗漱了,在房间外抽起一根洋烟卷来。

被派来服侍他的小厮晚了半个时辰过来,见他已经自己收拾妥贴,惊得合不拢嘴,连连向他请罪。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我一向都自己动手,”陈暨右手食指和中指间夹着烟卷,向仆人和善微笑:“老爷太太们几时起身?”

“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时辰了,”那仆人回答道:“少爷小姐们也一样,有时候会早一点,大小姐每天都去长房请安,这时辰应该也已经收拾好了。”

陈暨点了点头,又问:“你是在内苑伺候的?”

仆人便道:“是的,陈大少爷,小人原先是伺候二少爷的。”

陈暨吸了口烟,又吐出些白雾来,沉沉“嗯”了一声:“你对你们大小姐熟悉么?她平日里都做些什么?”

仆人有些为难,嗫嚅道:“这小人也不清楚,过去二少爷在府里时,白日里都到族学去了,小人也无从得知内苑的小姐们都做什么。”

陈暨有些失望,又想问些什么,却被一侧的女声打断了:“你想知道这些,不如自己来问我。

他猛地转头,婉澜正笑盈盈地立在房子一角,斗篷上带着一个大大的兜帽,边说边向这边走过来:“昨夜寝的可好?”

陈暨去迎她,一抬手才发现自己指间还夹着烟卷,慌忙左顾右盼地想找个地方摁灭它,好在婉澜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她将那半截香烟接过来交给立夏,吩咐她拿水灭了,丢到外头去,并借这个机会将那仆人也遣退了。

“有一样东西要给你看,”她说着,将头上的兜帽取了下来,侧过脸让他看耳垂上带着的大颗钻石:“我想一定价格不菲。”

陈暨欣赏了一会,赞道:“很衬你,我没有买错。”

婉澜没有动,只道:“想让你做第一个看到我带它的人,所以急急过来了。”

陈暨立在原地,又仔细看了看她形状优美的耳朵:“你的耳垂很漂亮,我母亲说这是有福气的象征。”

“我向来都很有福气,”婉澜将脸转回来,对他微笑:“以后还可以分给你一点。”

陈暨觉得自己整一夜的懊悔不安都在她柔柔的语音里消弭无踪了,也跟着微笑起来,意有所指道:“不必,兴许我比你更有福气,他们都说我是上帝选中的幸运儿,得到了主在东方最好的作品。”

“他们都说,那你呢?”婉澜歪了歪头,满面笑容,又道:“我昨夜表现很不好,怕你生出什么误会,这才过来了。”

“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他顿了一下,又道:“你冷不冷,我们进屋说?”

婉澜点了下头,便随他进室内去,又问:“怎么想起送这样贵重的礼物?”

“偶然看到了,觉得很好,想送给你,就买了。

”他一边说一边为婉澜倒茶,可触手才想起茶壶里水都是冷的,不由窘迫:“我叫人来……”

“好了,别忙这些,”婉澜伸手示意他坐下,笑道:“我又不是来喝茶的。”

陈暨依言坐下,身子面向她,一只胳膊放在圆桌上,眉眼带笑:“这耳环应配洋装。”

婉澜嗔怪道:“这是镇江,哪有机会穿洋装。”

陈暨却道:“总会有,唔,可以配那条绣着仙鹤的裙子。”

他说的高兴,婉澜便跟着想象了一番,欣然道:“来日若有机会,我穿给你看。”

陈暨被她的笑容弄的心神都舒缓下来,他起身在她身边蹲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仰头看她:“我听重荣说,你和他正密谋一件大事。”

“的确是挺大的,”婉澜想起那些纷纷乱的思绪的打算,忍不住叹了口气,怅然道:“而且也没什么头绪。”

陈暨倒是很感兴趣:“说说看。”

“这可说来话长了,日后倘若有机会,我再慢慢讲给你听。”婉澜别过头看了看天色,又道:“我要回去了,马上要去长房请安,迟了恐怕被发现。”

她说着,起身将立夏叫进屋来服侍她穿戴斗篷,但陈暨却从立夏手里讲这个活抢了来,动作温柔又细致,当着立夏的面也不觉害臊,还在她额头轻轻一吻:“真后悔没有早点过来。”

婉澜没有接话,她准备走了,但在走之前又顿了顿,转过身来唤了一句:“玉集。”

陈暨便走过去在她身前站定,两人距离极尽,使婉澜不得不微微抬起头来看他:“怎么?”

她微微笑了笑:“你昨日说我们要见面,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陈暨点了下头:“是。”

婉澜又笑了一下:“我也觉得。”

她沿着来时路返回去了,寥寥几句话的功夫,比一刻钟更短,却比那一刻钟更令人意犹未尽,陈暨自己坐在未开灯的屋子里,又开始绞尽脑汁,打算想一个正当借口,能与婉澜光明正大的见一面,他想的认真,就连谢怀安来叫他用早膳时的叩门声都没有听到。

“我可再不与你筹谋什么情人计了,”谢怀安大呼小叫地抱怨:“昨日寝时就觉得头昏昏沉沉,半夜又折腾起来喝了碗姜汤,你倒是生龙活虎,反倒害惨了我。”

但陈暨丝毫不为所动:“着个凉而已,又算不上什么大事,况且你还没着凉呢。”

谢怀安装模作样地长叹口气:“日后你两个成婚,有的是大把时间相会,何必急于一时。”

“成婚也是三年之后了,”陈暨道:“我昨日说了今天要去接她,岂可失信于人。”

谢怀安斜了他一眼:“兴许她就那么一听,并没有放心上,她上午要学着管帐,下午又要教阿贤学洋文,哪有时间等你接她。”

陈暨忽然停住脚步,转头看他:“她?教阿贤学洋文?”

谢怀安道:“你打什么主意?阿贤对日语可没什么兴趣。”

陈暨慢慢笑了起来:“我会的岂止是日语这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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