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那份心情

莱维今天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虽然平日里在旁人眼里看来不正常的可能是我，但莱维今天的确有些不对劲。

不仅仅是之前那好似调戏般的语气，他刚才甚至还说想把黑咖啡让给我。这太奇怪了，莱维平常绝对不会把我不喜欢吃的东西摆在我面前。就算是为了营养均衡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弄得好吃些，比如说把青椒剁碎加入肉饼中，但无论如何他一定会事先跟我说一声。像刚才那样直接说出把黑咖啡给我喝这种话不像是莱维一贯的风格。

该怎么说呢？

好像，有些做—作？

就好像是故意摆出一副关系我的样子给某人看一样。

当然，我相信莱维是真的关心我，但他表达关心的样子跟平日里比起来有些太过夸张了。

“莉莉娜，打起精神来。”看着莱维充满关心的眼神，我抿了抿嘴。

比起关心我有没有事，我更担心你有没有事呀。

“莱维，你没事吧？”

面对着莉莉娜小姐充满担忧的说出的这句话，我一时间竟无法做出回应。

莉莉娜小姐，看出我是故意这么做的了。

意识到这句话的瞬间，一种羞愧自责的心情涌上心头。

是的，我是故意这么做的，为了让某个一直跟踪自己的女人死心。换而言之，我利用了莉莉娜小姐。

我身为莉莉娜小姐的执事却反过来利用了自己本应誓死效忠的主人，若是换做别的贵族别说是原谅，就算是被处罚都可以说是完全不奇怪。

因为身为下人、身为执事、身为专属就该被主人利用，专属利用主人，完全可以说是大不敬之罪，严重点甚至可以说是对主人的背叛。

莉莉娜小姐明明看出了这一点，不但没有怪罪我，反而关心我，明明身为下人的我利用了她。

可为什么，她能够发自内心的关心我呢？

凝视着眼前这双清澈的金色眼眸，我看得出来这双眼瞳里蕴含的关心之色是货真价实的，而正是因为真实我才觉得无地自容。

我认真打量着眼前莱维的脸。

莱维，脸色有些不好看呢，果然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吗？那就怪不得会做出这些奇怪的事了，我明白得，

人在不舒服的时候，总会做些跟平常不太一样得显得有些奇怪的事。

我懂我懂。

因为身体不舒服所以大脑受到影响，自以为意识清醒其实思维已经受到干扰，然后难免做出些奇怪的事。这种情况我经常遇到，所以能够理解的。

所以莱维，不用摆出一副愧疚的样子哦。

“莉莉娜小姐…”

望着眼前女孩那双带着担忧的眼眸，羞愧的心情就在心中弥漫开。啊啊――我是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心情了。

以前为了活下来，我用尽了一切手段，抛弃了可以抛弃的所有。

面子？尊严？

如果要是在满溢着阴暗的地方介意那种东西，还不如早点自杀。要是真的把这些东西看得比命还重，那么命早就没了。

正因我深刻理解了这一点，所以我早就丢掉了羞愧之心。

若非如此，恐怕就做不到笑着进入风月场所或是甘愿在不法的地下拍卖行当商品了。

虽然总有人说尊严比活着更重要，但对当时的我而言比起莫须有的尊严，生命毫无疑问是最重要的。

尊严这种东西，是因为有着他人的尊重所以才存在。如果尊严这种东西没有他人的尊重作为基石，那么便一文不值。虽然听上去很难听但这就是事实，毕竟那些高谈阔论尊严与否的，都是会有人惦记担心他们的人，他们认为自己的尊严值得付出生命才会愿意为所谓的尊严付出生命的代价。至于像我这种就算是死也不会有人知道的存在，去追求他人的尊重不觉得很可笑嘛。

所以我从来都不在乎尊严与否，只要能活下去，我完全不择手段。即便是友人甚至恩人，能利用的就要利用，接二连三地出乎对方意料，设下各式各样的圈套让对方上钩，从而得到自己最满意的结果。

这就是我的生存之道。

所以羞愧这种心情我早就已经舍弃掉了。

而如今我却又再度感受到了这种心情，让我感受到这种心情的莉莉娜小姐是多么温柔。明知道我利用了她，却反而担心着我的心情，与之相比我的行为是多么低下不堪。

让我重拾本应被我遗忘的心情，这是只有莉莉娜小姐才能做到的事。

这么想着心中继羞愧后再度涌起了汹涌澎湃的情感，

莉莉娜小姐，

果然，如果是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