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血瞳
◎好奇◎
时寒乔不断地打着呵欠。
洛无笙迟疑地问道:“你要睡吗?”
他们是凌晨六点过抵达的山顶,下到独行峰洗澡吃饭之后就睡了一整个白天,他们现在的作息应该是和正常人相反才是。
“不用。”她说着,又在躺椅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
既然她都说了不用,洛无笙就消除了心中的担忧。
他相信她。
至少在这一场军训中,他完完全全地信任她,愿意把后背交给她。
此前他们谈论过睡帐篷的问题,但是今晚还有一场硬仗要打,他们都用不上帐篷。
不过,时间倒还算早,他坐在时寒乔旁边,另一个躺椅上。
两人望着天边的月亮,一时不知道聊什么。
月亮自古以来代表了思亲之情,但是两人一个没有亲人,一个有亲人不如没有,就都望着月亮沉默,因为没有什么可说的。
洛无笙耳边是风穿过树叶草丛的沙沙声,此起彼伏的蝉鸣声,以及均匀的呼吸声。
他偏过头,一颗脑袋就径直倒在了他的肩上。
!!!
一向冷静的洛无笙一点都不冷静了,虽然从小到大和alpha的接触很多,但都保持着正常的社交距离,也没有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而且对象还是时寒乔。
“你怎么了?”
洛无笙不适地动了动肩膀,身边的人直接滑下,倒在了他的腿上。
震惊还没散去,不好的预感随之袭来。
他把人拦腰抱起往帐篷去,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脚步略显凌乱。
因为他在把人翻身的时候,不经意间把手探到她的鼻尖下,没有任何热气袭来。
帐篷狭小的空间仅能容纳两个人,洛无笙小心地把时寒乔放在左边,蹲坐在她的身边,并伸两指小心地探向她的颈上的动脉。
洛无笙稍微放松下来,虽然跳动非常微弱,若有若无的,但确实又存在。
颈上的跳动太微弱了,他不敢放手,只有感受到这种跳动,他才能确认她还有生命力。
但现在难办的是,他不清楚时寒乔到底怎么了,是等会儿就会自己醒来,还是该替她放弃本次军训,现在也不确定她的晕倒是否是信息素缺失症导致的。
不管怎么样,还是人更重要。
无数种猜想和分析,事实上洛无笙只用了一瞬就做出决定,伸出另一只手去按摄影球的弃权键。
指尖即将碰到银白色的球体,一股大力自下而上,洛无笙感到天旋地转,在两个呼吸间就和时寒乔换了上下位置,手腕上命门被人抓住,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让他的大脑停工了一秒。
晕眩的视线恢复正常,洛无笙现在就躺在时寒乔刚才躺下的地方,而她翻身跨坐在他身上,一手死死按住他手腕的命门,另一只手紧紧地锢住他的脖颈。
狭小空间内两人靠的很近,可以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巨大的压迫感和窒息感像潮水般涌来,洛无笙用没有被控制的手去掰她的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犹如在海上溺水的人做着最后的、徒劳的挣扎。
在用尽权力的挣扎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无笙觉得呼吸稍微顺畅了一些,但是紧接着时寒乔的力道变得更强,五根纤细的手指却有如寒铁般冰冷强硬。<
又一轮拼命的挣扎间,他撞上了时寒乔的眼——她的瞳孔是不正常的红色!
她的眼睛本是正常的黑色,但是现在却是血一般的红色。
不知道为什么,洛无笙对上红瞳的瞬间,脑海中出现的是一副尸山血河的画面。
所以他第一时间认为那红色,是血色。
心脏砰砰砰地直跳,洛无笙被血色的瞳孔捕获,陷入无尽的鲜红的之中,明艳强烈的色彩并没有带来放松缓解,反而是无比的压抑和窒息。
不知不觉间他屏住了呼吸,双眼无神地直视着尸山血河,全副心神都被困在了红色囚笼中,渐渐放弃了挣扎。
洛无笙意识渐渐消亡,神魂就像离开了自己的身体一样,但他的感官却无限放大。
帐篷外的风声穿过草丛的沙沙声,树上的蝉鸣蝉鸣声,以及时寒乔的呼吸声。
手腕上被紧紧按住的不适,肺部如同火烧般的刺痛,以及脖颈上缓缓散去的窒息感。
洛无笙慢慢睁开眼,时寒乔还是维持着跨坐在他身上,按住他的手腕,掐着他脖子的姿.势。
但她的眼睛恢复成了正常的黑色,那片漆黑是深不见底的死寂。
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从死寂中感受到了寒冷和孤寂。
指挥的直觉,洛无笙觉得自己无意间窥见了掩藏在深海下的冰山一角。
时寒乔闭上眼又立刻睁开,先前的屍山血河、漆黑死寂都好像是他的错觉,漫不经心的浅笑浮现,迷雾重新聚集将她笼罩,让人窥探不到半分真相。
“你——咳咳咳。”
洛无笙仅仅发出了一个音节,就止不住地偏头捂着脖子咳嗽起来,血色爬上苍白的脸,干涩发涨的眼球中分泌出生理性泪水。
时寒乔惊觉一个发现,身下青年的睫毛浓密又纤长,因为剧烈咳嗽而沾染上些许水珠,颤动时如同蝶舞翩翩,轻盈地停靠在晶莹水润的湖泊之上。
一滴水珠顺着发红的眼尾滑下,她不自觉地伸出手,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想要接住,还是想要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