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7章兵锋压城

大都城整体四方，每边为十余里。每边三座城门。每个城门有一千守城兵士。如今，城北的守兵增加了三倍。然而，增加的这些士兵，并没能让人感到心安。

自从忽必烈亲征失利后，永盛军的兵锋就压到城北。

每隔几日，永盛军就会发射一些实心铁球，锤击在北面城墙上。

大都城新建，建造城墙的青砖还没有褪去火气，填缝的黏土还散发着腥味，没想到这么快就遭受兵灾。

无数铁球在北城墙的立面上崩裂。碎石如烟花爆裂。北城墙如雨打沙滩，出现了无数大小不一的砖坑，城墙下的藏兵洞内，都有了垮塌的迹象。

那些铁球飞来的方向，横列着营帐，绵延十里，一排排火炮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冷的光泽。

站在大都城楼远眺，可以看到，营帐内炊烟袅袅，悠闲腾起，除了当值和巡逻的士兵，大多数敌军都在帐篷里。

第一次看到这种情景时，北门守将认为有机可乘。他认为敌军跟脚未稳，便派出了五百骑兵，衔枚裹足，在天色尽黑后，前去袭营。

这队骑兵策马疾驰时，脑中想象着，当旷野间传荡的战马嘶吼和兵戈相击声时，敌军丢盔弃甲、惊惶出逃的景象。

所以，当永盛军营方向骤然亮出橘色美丽的火焰时，当铺天盖地的铁砂和锋利的石子洞穿了他们褐色皮甲，打飞了手里挥舞的雪亮的砍刀，击中了嚣张疯狂的战马时，他们的狞笑依然挂在嘴角。

看着敌人的排炮突然一齐击发，炮火撕裂黑夜，疯狂收割着自己骑兵的生命，北城的箭楼中的守将瞠目结舌。

此时，他才意识到不是自己在偷袭对手，而是对手挖了一个坑等着自己去踩。

轰隆的排炮声如头顶的九天玄雷，惊动了真金太子。

他迅速带着留守的文武大臣赶向北城墙，刚到城墙下，就听到了又一次裙袍轰鸣，然后就发现脚下的地面和眼前的城墙都剧烈的抖动起来。

无数铁球报复性地锤砸在北城墙上，惊天动地，如同天罚。

所有的战马都像是遇到了命中的天敌，四蹄发软，目露恐惧。

兵将们也都个个呆若木鸡，神魂失守。

袁淳、龚鑫、肖金荣和陈叔似四人，站在营寨前沿的高大望楼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远处无助地承受着炮火攻击的大都。

在镜头中，有一些炮弹越过城头，打进了城内，虽然不知道效果，但是想来也会加剧敌人的恐慌。

观察了一会，袁淳放下望远镜，脸色依旧阴沉。

穿过燕山之后，所过之处，没有一处人烟。路上经过的村庄，都是长满了半人高蒿草的残垣断壁，一看便知是当年被蒙古人屠杀和洗劫过的。

“给了鞑子下马威后，就不要这样开炮了。”

袁淳勒住在炮火轰鸣焦躁不安的坐骑，又看向左右三人。

按照元帅的事先计划，北路和中路两军合兵之后，他就是联军的主帅，统领这支四万余人的军队。

“元帅安排我们围点打援。但是我们只固守在大都北面可不行。”

“运河那边，一圈圈壕沟虽说阻止了敌人，却也将自己封起来了。若是敌人反向包围，在东面挖沟分流运河水量，再掘断了运河的两端的主干水道，那段运河的河水就会抽干。那支庞大的船队就会被封锁起来，动弹不得。”

“这一点元帅明白。元帅去宋国之前留下了命令，要求我们兵临大都之后，稳固阵脚后，立刻扫荡运河东北一侧的鞑子，然后和朱启明等部一起填平运河东北侧的壕沟，方便船队的兵力可以随时上岸。”

“元帅的意思是，运河那里的兵力也要分流上岸。”须发皆斑白的老将陈叔似问道，感觉望楼风大微冷，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是的。”袁淳低头看了看下方的军营，“若是围点打援，我们在这里待上半年、一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必须要有源源不断的后勤保障，所以，确保运河至渤海的水道，就是重中之重。”

袁淳目光从三人脸上逐一扫过，忽然笑道：“中路军攻克了上都，得了大功，这次扫荡的任务就不要争了，让北路军去做吧。”

肖金荣和陈叔似闻言，呵呵笑过，同意了袁淳的安排。

龚鑫则兴奋地直搓手。

……

四月二十日，益州路，王府。

这个王府，是王姓名人家的府邸，不是王侯的府邸。

即便如此，府门前的那两个石狮子，还是彰显了户主的身份非同一般。

这是左护卫军千户王国昌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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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益州路，王国昌是除了中书右丞，兼达鲁花赤博罗欢之后的第二号实权人物。

近年来，王国昌一直霉运不断。

两年前，他在辽阳行省当差，一次被头辇哥派去攻打甜水驿，结果差点把命丢在那处山里。

损兵折将之后，王国昌觉得留在辽阳不稳妥，就上下打点运作，半年后调到了益州路。

去年得知辽阳被一支汉人军队占领，头辇哥去向不明，心中大感庆幸。结果，没高兴多久，济南那个放“幹脱钱”的回教商人就把自己的全部身家弄丢了。

五万贯啊。看似不多，但是前两年调动工作，已经逼着他卖房卖地了，这五万贯已经是他棺材本了。

那个回教商人被抄了家，可是抄来的家产，王国昌却一文也拿不到。

在他前面有一大堆人排队，上到济南王，下到各地行省的蒙古贵族，如他曾见到的陕西行省平章政事赛典赤，和四川行省参政曲立吉思。

据说自己顶头上司博罗欢的钱都要不到一个大子了。他这个汉军将领都更别提了。

王国昌心里愁死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听说登州也被那支汉人军队占领。现在他知道那支汉军的名字，叫做永盛军。

那个和自己一同做“幹脱钱”的阿拉格巴日，被永盛军曝尸在登州城头。听说现在还残留着头颅和上半身的骨头架子。

王国昌心中恐惧。他决定再次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