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8章我要亲自带兵出城
“知道本汗为什么喊你们来吗？”忽必烈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手指点着身前的龙案，细眸眯成两道寒光闪闪的柳叶刀，煞气逼人，吓得殿中一干臣子都畏畏缩缩，不敢对视。“半个时辰前，本汗收到急递铺的加急军报，卢龙口和古北口两处同时受到了攻击。”
他右手抬起，用力摇晃着手中的两页可怜的纸：“从军容和装扮，以及军器上来看，和停泊在运河上的永盛军是一路的。”
众人闻言，大吃一惊。一个个抬起脸，瞪着忽必烈。
阿合马也是心头一震，神色骇然，因为落实站赤而产生的那份喜悦，荡然无存。
卢龙口和古北口两处同时受到攻击，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敌人要突破燕山的天险，很快就会出现在大都城下。
卢龙口和北古口是北方进入大都的重要通道，蒙古人虽然重视那里的作用，却因为燕山以北也是蒙元的版图，所以没有在那里建筑堡垒和关隘，也没有派驻多少守军。
敌人远道而来。物资应该并不充足，这就意味着他们会倾尽全力，在极短时间内，拿下两处道口。
两处道口骤然遭遇攻击，守住的可能性并不大。
整个大殿陷入可怕的沉默里。
真金太子，安童、张柔、阿合马、刘秉忠、怯烈门、赤兀良吉、粘合南合、赵璧和张文谦等重臣震惊无语。
忽必烈纵横捭阖，戎马一生，素来以沉稳著称，从未有今日这番失态。
这是一种后院被敌人闯入的恐慌与愤怒！
感觉到忽必烈好电的目光，阿合马舌间苦涩，他意识到自己此次恐怕又不能置身事外了。
他虽然不是带兵的，但是他负责全国钱粮，也包括军队的财政供给。
这段时间的财政度支，他尽干着拆东墙补西墙的活。现在实在挤不出银钱了。
不然，他也不会拿着荣昌钱铺的认领，屁颠屁颠地跑到忽必烈面前报喜讯。
实在是穷啊！
安童的五千探马赤军，大都粮库尚能支撑，邢州、潞州和卫州等地的三万勤王军队也自带了粮草，但是也撑不了多久。
他这几日正在琢磨着拆哪面墙，以防万一。现在北面又出现敌人，且不说现在是否有军队调过来，就是有军队来，养兵的粮草从哪里出？
大都自哥没有田地。
为了建造大都，方圆数十里都成了工地，没有耕作田亩。远处几个辖县仅剩的田亩，还被城中的贵族变成了牧场。
大都的粮食都是由河南山东等地通过运河输送过来，现在运河被占，粮道受阻，能从哪得来军粮？这仗怎么打？
阿合马心中焦急，但是他知道忽必烈的脾气，此时万万不可说丧气的话。
可是，若是不说这些困难，对方甩过来一句话：“你来操持”，就有的他头疼了。
就在阿合马纠结的时候，龙椅上的忽必烈骤然拔高音量，声色俱厉，手使劲拍打着龙案，声势陡然增大。
“敌人是怎么出现在两个山口的？喀喇沁、翁牛特、察哈尔和哈撒尔这些部落都在干什么？嗯——？”
忽必烈的声音浑厚有力，暴躁时的吼叫，又显得格外骇人。他将最后一个音，拖得很长，充满了谴责，乃至问罪的决心。
殿内十几位官员深深埋着头，身体动也不敢动，格外惊恐，心里默默祈祷，这事千万别和自己扯上任何瓜葛。
毫无征兆，就发现被敌人已经悄无声息地打到家门口，忽必烈心中的恐惧和恼火，可想而知。
关于那两支从天而降的部队，送递战报的两个兵卒也不知道具体情况，只是神情惊恐地说，两个道口损失惨重，
从送信的兵卒们脸上，忽必烈看到了他们对无法战胜事物的恐惧。
在忽必烈的反复喝问下，从兵卒们结结巴巴的回答中，忽必烈基本了解了一些两军对阵的情况。
两个报信兵卒叙述的情况，果然和停泊在运河上那支军队的作战模式一样，先以大量火炮打头阵，各种炮弹次第用了一遍后，基本上就把己方的军队打残。再抵近用火枪群射，完胜己方的军队。
忽必烈问起对方步骑几何。
兵卒们回答，对方骑兵很多，但是己方的骑兵并不是对手，因为敌人的骑兵也带着火枪，是一种十分犀利的火枪。
敌人骑兵在蒙军骑兵弓箭的射程之外，就开枪，即便蒙军骑兵凭借着优良的骑术，冲到对方近处射出手中狼牙箭，也射不透对方身上的盔甲，反倒被对方用火枪射杀。
“据送信的兵卒们说。这两支永盛军半数以上是使用火器，还有专门供骑兵使用的短管火枪。”忽必烈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变得低沉，却依旧寒冷。
“他们凭借着犀利的火器能打过来，我不奇怪。我只是纳闷，他们从辽阳劳师远征，拐道漠南，再折返南下，天寒地冻，如此长途跋涉，带着粮草和弹药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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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沿途经过我们那么多部落。那些部落的人，即便是站着受死，也会耗完他们的火药，拖住他们的行军速度。”
“即便不战而逃，也会将一些消息提前发过来。”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北方的部落既没有消耗掉他们的枪弹，事先也没发消息过来示警。这段时间，北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忽必烈越说越火大，肥硕的手掌当当当地拍打着龙案，手头那两页可怜的纸，在剧烈的拍击下，支离破碎，片片飞落。
“再说通州，运河上的那支部队，一直在河面上，结寨固守，既不进攻，又不撤离！现在你们知道他是想干什么了吗？”
忽必烈脸色通红，用手捂住胸口。
情绪激动引起心口一阵绞痛，他咬牙扶着身前龙案，手臂暗暗用力，努力不让自己摔倒。
“是为了合围大都！……现在事情都明明白白地摆在桌面上了！”
殿内众人头皮发麻，紧张得五官表情都僵硬起来。有几人更是脸色发白。
“明日，我要亲自带兵出城，会一会那些永盛军！”忽必烈重重地呼了口气，驱出胸腔内那股几乎要撑爆自己心脏的气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