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1章贾似道的恐惧
“如果我们是一家人呢？”吕文焕平举手臂，制止宋兵拔刀相向，目光灼灼地盯着马忠。雨水渐渐大了起来，两人相隔十来步，彼此都看不清目中的表情。
“什么意思？”马忠怒道。
听到宋国和蒙军签订停战和议，毁了永盛军的盟约，他就气愤异常，此时听到“一家人”三个字，更是觉得刺耳。
“我的意思是……如果襄阳投效永盛军。你们会不会留下来？”
“啊？”马忠和金茂都长大了嘴巴，对视一眼后，不可思议地盯着吕文焕，手中的武器缓缓垂了下去。
这是什么情况？这人要背叛宋国？
“唯有如此，才能确保我襄阳城阖城百姓活下去。”吕文焕看出二人目中的惊愕，悲愤道：“七年了！七年了！刚才徐都头说的你们都听到了，我也听到了。他说的没错。我们以一城之力对抗数十万蒙汉大军，朝廷没有帮到我们一丝一毫。”
回想起永盛军火炮上城之前的那六年来，自己无数次上书奏请支援，无数次失望，眼睁睁看着城中百姓将士在战火中苦捱，在绝望中煎熬，吕文焕鼻腔一酸，声音有些哽咽。
“只有你们来，我们襄阳城才得到了这份外力帮助，也正是这份外力，襄阳才避免了重蹈樊城的覆辙，避免了阖城上下免遭屠戮！”
“我为朝廷守着襄阳六年，对得起他们了。现在，我要对得起全城的百姓。我带领襄阳守军……归顺永盛军！”说完，吕文焕向金茂拱手，长长一稽。
“金兄弟，马大哥。”吕昕上前一步，抱拳咬牙道：“此次，朝廷不但向围困攻打襄樊六年的鞑子求和，还承认敌人占领樊城。这帮卖国的蠹虫，对不起襄樊这些年死去的将士和百姓，不值得我们的忠心。请两位不要走，请你们和我们守护好襄阳，守护全城百姓！我等愿归顺永盛军！”
说着，吕昕双手抱拳过顶。
其身后宋军见状，纷纷丢掉武器，跟着呼啦啦全部双手抱拳过顶。
“我等愿归顺永盛军！”
“我等愿归顺永盛军！”
“我等愿归顺永盛军！”
听着耳边震天的声势，看着城头宋兵跟在吕氏叔侄昕身后拱手投效，金茂和马忠等人终于相信眼前看到的场面，不禁心中狂喜。
金茂连忙上前扶起吕文焕双臂道：“制帅一心为襄阳将士百姓着想，金茂深为感动，既然如此，我这就向元帅禀报此事。元帅定然会派兵力，前来襄阳抗击蒙古鞑子。”
马忠连忙扔掉手中兵刃，上前扶起吕昕。
“如此甚好！”吕文焕嘴唇颤抖，声音振奋，和吕昕对望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希望：“总是听外界提到永盛军元帅，只不知那元帅究竟是何人？”
“呃。”金茂迟疑片刻，和马忠对视一眼后，歉意笑道：“没得到元帅允许，暂时不能传播元帅的名讳……这个，我只能对吕制帅和吕将军二人说。”
金茂将吕文焕和吕昕带到一旁，低声说了一句话。
吕昕没有什么反应，吕文焕闻言后，却是目瞪口呆，失神地盯着金茂。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吕文焕目光空洞，口中喃喃。脑中浮现出一个青年，那是在七年前第一次击退蒙军的庆功会上。当时他的堂兄吕文德还在。
下一刻，他笑了起来。他的笑声越来越大。他笑的酣畅淋漓，笑的涕泪横流。他知道襄阳城终于得救了。
就凭着胡璘曾在子城城头，向宋兵倾囊相授车弩战法，他就知道胡璘不会坐视襄阳落入蒙古鞑子之手。
……
临安城内，朝野纷纷议论的宋蒙停战和谈一事，终于有了定论。
那次朝议，赵禥并未露面，只是让內侍传话，门下中书和三衙合议，若事可为，就按照之前已经签订的协议办。若是不可为，那个具体章程出来。
令人诧异的是，此次朝堂上，贾似道和赵与芮同时发声，赞成和蒙元停战，认同将永盛军列为敌对方。
对此，马光祖、江万里、潜说友等大臣要求给个说法。
贾似道和赵与芮却置若罔闻，不予理会。二人在朝堂上的门生故吏亦不敢有半句微词。
李庭芝以头触柱，被人及时拦了下来，虽然满脸是血，终究没有伤及性命，被殿前持金吾拖了出去。
闹哄哄下朝时，贾似道和赵与芮并肩而行，心头都是后怕。
“你如何处置那人？”贾似道问赵与芮。
“此人所言，当是属实，却不能为外界道。”赵与芮叹了口气，“我把他关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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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耸人听闻啊！”贾似道仰天长叹。
昨日赵与芮邀请他过府一叙，说有重大军情相告，贾似道便带着人马过去了，结果在福王府见到了一个叫佐佐的什么东瀛人。
听了那人的一番叙述后，贾似道当时就感觉自己的后脊梁骨阵阵发凉。
“胡璘那奸贼，没想到他隐藏如此之深，他居然在海外养私兵，擅自攻伐他国，竟然就成了我们之前结盟的永盛军头领。难怪出使的人回来，说全程被蒙在马车里接送，进了驻地，也被重兵看守。他早就有有不臣之心啊！”
贾似道咬牙切齿。葛岭被烧，全家被杀，他一提到胡璘，就无法心平气和。
“听那人说，他的水师很厉害，”赵与芮看向东北方，那是崇明岛方向，也是东瀛的方向。“我很担心他会乘船直接攻打临安。”
“我会把夏贵调过来，驻防钱塘江。”贾似道狠狠道，略一停顿，又道：“那个东瀛人不能弄死了，等到那奸贼被蒙古人打败后，我会将那东瀛人带到朝堂，在天下人面前，揭露那个奸贼的真面目。”
“这，本王就不明白了，你为何不让我今天把那人带到朝堂上，给众文武说一说呢？”
“你就不怕有人提议封他为异姓王？”贾似道目中闪着寒芒，阴恻恻道：“胡璘虽然手握私兵，却没有公然自立，这就让朝堂上那些鼠目寸光之人有了指望。”
“一个手握重兵的异姓王窃据朝堂，黄袍加身之事，你能确保它不会再重新走一遭？”
赵与芮悚然一惊，连忙拱手：“贾相国思虑周全，本王孟浪了。”
当年童贯拿钱买了燕云十六州都封了王，胡璘那奸贼拿下的何止一个燕云，拿下东瀛、高丽和辽阳行省，简直是数十个童贯的功劳，封王，不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