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去见你兄长
数日后的会谈异常轻松。使团在“大车店”和全权代表李达山只会谈了两次,就签署了结盟协议。宋国同意通商和为永盛军铸币的要求,永盛军答应宋国出兵攻打蒙元的要求,决定在明年开春、北方河流解冻后进攻蒙元的大都。
得到永盛军的确切答复,潘文卿十分高兴。
借着余兴,他提出带走马宗汉。
马宗汉可是马平章的孙子,他若是不伸手为马宗汉解围纾困,那老头要是知道,日后即便有贾似道的庇护自己,也挡不住对方死咬不放的报复。
李达山似乎料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一条,点头同意,不过却说了令胡珏不安的话,他提出让胡珏留下,代替马宗汉。同时,文天祥和陆秀夫也要留下,帮助永盛军开展文道教化。
会谈结束的次日上午,马宗汉欢快跳脱地带着两位美姬登上回国的马车。
胡珏目送使团的马车裹着黑布,车辚辚马萧萧,鱼贯而出,心中五味杂陈。
文天祥和陆秀夫则对自己在辽东“文以载道”的使命,充满期待。
心情郁闷的胡珏正要回到大炕上,切身体验一下被软禁的生活,却被李达山喊住,后者安顿了文、陆二人后,拉着他上了一辆马车,在一队骑兵的带领下,出了“大车店”,向北而行。
令胡珏惊讶的是,李达山并没有用黑布遮住车窗,也一反会谈时公事公办的态度,言谈举止都对自己极为尊重。
下午的阳光明亮而温暖,马车外是一望无边的平原。平原上都是农田,长满了沉甸甸的稻米。
胡珏自幼长在南方,南方丘陵和湖泊多,田地都被分割地支离破碎,从未见过如此平坦广袤的土地,顿时瞪大眼睛,充满惊奇。
“这是今年分田之后,第一次收成,明天就开始集体收割了。”虽然无数次看到这样的场景,但是李达山还是控制不住心中感叹。而这些感叹自然又化为对胡璘的敬仰。
当初,他是半推半就地从了胡璘的,没想到胡璘一路征战博得了如此大好的江山。
前段时间,一些厢帅大将还在暗地里联络自己,欲效仿黄桥兵变,逼迫胡璘上位,如此看来自己当初的选择真是正确之极,幸运之极。
此次,通过和宋国结盟,他发现胡璘的心思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有了东瀛和高丽的他,要的不仅是蒙,还有宋。
“这些土地一年的收成需要交几成赋税?”胡珏许久才震撼中走出,转头问李达山。
“赋税?”李达山微微一愣,旋即笑道:“你看到的稻田都是永盛军的官田,免交赋税。如果是百姓的,则按良、中、下三等均定田赋,良田一亩四一,中田一亩五一。下田一亩什一。”
“征绢呢?”胡珏问道。
李达山充满深意地看了对方一眼,微笑回答道:“北地一季一熟,且气温寒冷,用于军衣及官吏衣料之需的绢,要比南方多一些,按照户均五亩的田亩数,一年纳绢两匹。”
“如果一户低于五亩呢?如何‘折变’?”
赋税虽有规定的征收品种,但官府可根据当时需要,变换征收品种,这就是所谓“折变”之法。比如在宋国,就可以用银钱和草料代替粮米和绢。
“没有低于五亩的家庭。按照元帅府的命令,每户授田五亩。如果没有达到五亩,就是地方官吏失职,是要被查办的。”
听着李达山的语气渐渐透着杀气,胡珏心中一紧,看着窗外的稻米也觉得透着阴森的味道。
不过,李达山口中有一个信息,他却需要问明白:“李大人,请问每户授田五亩,是何意?”
李达山哈哈笑了起来,“胡公子想知道的真不少,待会见到你兄长,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我兄长?”胡珏一怔,随后惊喜的几乎要跳起来,“大人是要带我去见我家兄长吗?”
而后,忽然想到母亲跟自己说过兄长失踪后的去处,神情为之一滞。兄长在东瀛,怎么会在辽东呢?
“自然。若不是你兄长,你也会和马公子一样,一直会被关在那个院子里。”
“我兄长不是在东瀛吗?”胡珏看向李达山,目光透着审视。
“这些问题,你见到他后,可以当面问他。”
李达山声音沉稳,嘴角含笑,让胡珏困惑和不解,又充满期待。
兄长在和东瀛借兵谈判的时候失踪了。然后,通过胡忠瑞,带信给父母说自己在东瀛。怎么现在出现在辽东的永盛军地盘上?兄长似乎在永盛军里,也能吃得开,那么永盛军和东瀛又是什么关系?
不过,想到自己能见到兄长,这些问题都被他抛诸脑后。
马车在平原上行驶,平稳而快速,很快就来到一个巨大城池下。
经过城门时,胡珏看到一个守城的永盛军士兵。
那名永盛军长着一张汉人相貌,脸上没有刺字,带着类似于范阳帽的金属头盔,身上穿着不是用铁鳞片镶嵌在一起步人甲,而是棉甲,腰上有一个类似于褡裢似的东西(挎包),裤子和靴子都是皮质的,肩膀上背着一支长长的金属管,管口有一截极尖锐的长刺。
胡珏看到长刺上的暗红色的锈迹,显然那东西沾过血。
那名士兵掀开车帘查看后,双腿一并,发出身体碰撞声,像是行礼一般。马车在城门口略一停顿后,便向城内缓慢行去。
马车缓慢,不是马疲乏无力,而是大街上人流量大。
透过车窗,放眼望向四周,街道两旁店铺林立,街道上的小贩与来往的百姓,几乎将这条街占满。
“永盛街,是东宁府最热闹繁华的街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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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东宁府城市改造的主事人,李达山兴致勃勃地向胡珏介绍这条繁华的街道。
不过,胡珏自幼生长在临安繁华之地。在他的眼中,这个城池虽然算的上繁华,却显得十分鄙陋。
地面青石大小不一,店铺门面和旗幌制作粗糙,马车两侧行走的几乎全是荷担挑货的脚汉和健妇,见不到一个书生。
若是在临安,即便是城内御街,也能听到西湖边青楼妓馆里飘来的丝竹之音,而这里只是那些小民口中大喊大嚷的呼喝。
不过,这座城的市容街貌,虽然比不过南方,却让胡珏感到一股生机。那股生机源自于每个人脸上的喜悦和自信。
那些百姓有着这个时代常见的面黄肌瘦,但是他们的脸上没有紧张,没有那种朝不保夕的、对未来的恐惧。
他们穿着也不体面,可以说很多人穿着寒酸,可是他们的目中非但没有痛苦,反而洋溢着真诚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