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幸福可以舒展的地方
三日后,胡璘到达崇明岛。在岛上,他检阅了彭天旭和年富山两部,视察了彭天旭的军垦田和牧马场,也会见了李浅云。
在会见李浅云之前,彭天旭扭扭捏捏地央求胡璘一件事,请他为自己和李浅云做证婚人,胡璘愕然之后,哈哈大笑,欣然应允。
应是得到了彭天旭的消息,和李浅云会见过程中,对方始终脸带红晕,不敢抬头看胡璘,惹得胡璘也有些尴尬,看着李浅云对面的彭天旭始终一脸傻笑,胡璘只好草草地结束了会见。
既然是一家人了,也就不拘泥于形式了,胡璘让彭天旭转告李浅云,平洋军有粮有饷,如果李浅云的人愿意加入,可以合并进彭天旭的部队中,李浅云可以担任厢副指挥使。
彭天旭喜出望外,连忙替自己准媳妇跪地致恩。
他把这视为胡璘对他的私情,不是军令,故而大礼感谢。
胡璘接见了留在岛上的黄安儿一行人,感谢他们在辽阳行省的卜卖行动,同时请他们再帮一个忙。
黄安儿等人听说是让他们去山东卜卖,精神大振,纷纷拱手弯腰,轰然领命。
山东和淮南东路相邻,是胡璘选定的打击蒙古人“斡脱钱”之地,也将是他发动第二次卜卖购粮之地。
东瀛和高丽已经平定,东北战略已经启动,从临安回来后,他要开启他一直筹备的、针对蒙元的经济战。
按照胡璘最初的计划,他是想等待卓雄和朱启明两路大军南北夹击东北之后,再定定心心地收拾山东,开启第二个战场,可是从彭天旭口中得知蒙宋的战况后,他觉得自己必须加快速度。
二月十四日,忽必烈改中都为大都。十五日,忽必烈命阿术统蒙古军,刘整、阿里海牙、张弘范和史天泽统四路汉军,五路蒙汉军继续围攻襄樊二城。三月,阿术攻“克樊城外城,筑重围守之”。
樊城外城已经被占,按照历史的发展,再过五个月,阿里海牙和张弘范将攻下樊城。
樊城门户洞开,襄阳孤城难守,吕文焕会在明年年初,归降蒙元。
胡璘无法判断自己的兵力出现在辽阳行省后,忽必烈是否会从襄樊两地回师,进攻东北。
而且他也担心,即便忽必烈会派兵前往山海关,也未必会从襄樊调兵。
要知道襄樊打了五年,对方不太可能在临门一脚的时候,跑去东北。
看来襄樊那边,自己也要布下一子,不能让襄樊那么快就失陷了。
胡璘关起门来,写了三封信。
一封是命令前田光带百名忍者赶来崇明岛,他会安排胡忠瑞将他们送往襄樊,胡璘给前田光的任务是:尽可能多的暗杀蒙军统帅和将领,偷袭对方粮道,破坏对方攻城器械。
第二封是给济南的司马延,胡璘让他联系王汝斌,以登州和济南的荣昌分铺为核心,开展针对“斡脱钱”的破坏工作。
第三封是给金州的方金鹤,让他派投效的登州水师将领和登州旧部秘密联络,做好拿下登州,乃至整个胶东半岛的准备。
如果东北打成一片,忽必烈还不从襄樊调回部队的话,金州水师就要横穿渤海,到达后世的天津,沿着永定河,进入桑干河,直抵蒙元的大都。
陈兵在大都京师郊外,胡璘不愁襄樊蒙军不回师勤王救驾。
拿下登州,乃至胶东半岛,是以防派金州水师进入华北后,受到来自蒙军登州水师的背后骚扰和攻击。
三封信中,有两封是为了挽救襄樊危局,是为赵宋续命,对此,胡璘心里很矛盾。
他对赵宋没有归属感,更遑论忠诚,他知道自己即便救了襄樊,赵宋依旧是个腐败透顶的烂摊子。
一个重文抑武的政权,不是一个健康的政权,只有恢复汉唐时代的尚武风骨,才是真正挽救汉家文明。
可是一想到倘若自己不去阻止襄樊陷落,蒙古鞑子沿汉江和长江南下,不可避免地再次屠城。
即便有吕氏军阀的门生故吏,纷纷举城投降,免遭屠城之祸,可是依旧会有无数不甘亡国的汉人惨遭杀戮,无数女子沦为鞑子胯下胭脂马,无数儿童在成为孤儿后凄惨死去。
一想到这些,胡璘就无法用“怀菩萨心肠,行霹雳手段”之类自欺欺人的鬼话,为自己不去挽救襄樊,不去延续赵宋寿命而寻找理由。
襄樊一定不能失陷,蒙军一定不能南下。至于自己和赵宋的关系,且行且看吧。
胡璘思索片刻,提笔写了第四封信,这一封信是送往南岸嘉定县的,给知县胡有成,也就是他的堂兄,随信送出的还有几株高丽参和两箱金银。
听彭天旭汇报,自己这位堂兄对崇明岛建设的帮衬很大,虽是亲戚,但是应该有的人情,他还是做一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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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成这些部署之后,胡璘告诉彭天旭可以和潘文卿交割那五十万石粮食,便乘船离开崇明岛,于次日下午落日之前,回到临安。
临安城内,依旧是人潮涌动,但是每个人的脸上没有了前两年的轻松欢乐,目中都夹杂着惶恐和不安。
蒙古人建国号为“大元”的消息,虽然因贾似道的阻拦,没有公开传播,但是时隔数月,临安城终究还是知道了。
朝堂上,阵脚大乱。市井间,人心惶惶。
蒙古人颁布国号,是在天下人暗示:它将取代宋王朝,延续中原王朝的统治。
建号定都后,忽必烈下令开办“国子学”,选拔随朝百官、招揽汉人子弟入朝堂为官。
同时,还组织祭天大典,重修律令,试图以此摆脱蛮夷习性,夺过中原文明正统的接力棒。
这根接力棒狠狠地砸在宋国的头上,令宋人对天命这种玄乎的失去产生了困惑。
走过沉闷的街道,胡璘敲响了胡宅的木门。
见是胡璘回来,家人们惊喜交加。
看着欢喜的家人,尤其是自己的三个幼小的儿女,胡璘如同在外奔波的旅人,卸下了潮湿厚重的雨衣,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欣慰。
家是港湾,是心灵的栖息地,是一切幸福可以舒展的地方。
胡璘陷入了这种幸福中。
这种幸福是一顿丰盛的家庭晚宴、一场意犹未尽的父(母)子闲聊、一夜无休止的男女欢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