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痛苦的航行
转眼到了九月。天气转凉,胡家来人请胡璘回城。
胡家会票有了第一笔业务。胡王氏不放心别人做。
而且那也是太仆寺的业务,胡璘当仁不让,成为最合适的操盘手。
这个业务是兵部广马的采购任务,御马院没有可以出栏的马匹,只好想尽办法从外地购买。
胡显祖利用职务之便,让太仆寺将兵部的购马款存入临安金银铺,购马的所有事宜,均由胡家来操办。
胡璘出面买马,具备钱主(代办人)和提现人两重身份。若是出现问题,无须主客之间的沟通协商,他自己就可以拍板解决。
将“隐庄”的事务交给谢灵薇和铁塔儿负责后,胡璘揣着临安金银铺开出了会票,带着宇文战和卓雄等,以及司马延的护卫队近百人,押解十万贯铜钱,分坐太仆寺的五艘沙船到达明州。
有了会票,自可到广州金银铺取现购马,但是胡璘带着铜钱随船,有借鸡生蛋的心思:用十万贯做一做异地金银兑换差价,从中获利。
由于交易地的距离远,会票的取现时间是三个月之后。
在这个时间内,胡璘可以拿着十万贯铜钱,在广州和临安之间做兑换差价买卖。
一贯铜钱大约六斤四两,10万贯铜钱重达320吨。这么量大体重的铜钱,起运转移实在大费周章。光是铜钱装船,就花了两天时间。
九月十日,船队到达明州港。
船队还未驶入明州港,胡璘就在桅杆林立的船舶中,看到两艘如海上城堡的巍峨大船。
那两艘船实在是大,船长三十米,出水弦高四米,尖底方面,首位高昂,虽然不能和千年之后的巨轮相比,但是在这个时代,和周围娇弱的渔船相比,显然是个巨无霸的存在。
看着红白黑色调的船身,以及船首中间用传说人物“狴犴”的浮雕造型,胡璘脑中闪过了一个念头:“那是胡记的福船。”
福船,是宋明两代的一种著名船型,是福建沿岸港口所造木帆船的统称。
福船的主要特点是,吃水深,容量多,稳定性好,抗风力强,适合远洋运输和海上作战。
在港口,胡显周带着胡家族人赶来相见。
胡显周年纪四十左右,四方脸,身材魁梧。他十多岁便跟随堂兄胡显祖在风浪中博取富贵。二人兄弟感情极好。
胡香儿入宫后,胡显祖去临安为官,在家族众多的继承者中,胡显祖指定胡显周代替自己,统领胡记海商船队。
胡璘的前主对胡显周印象倒是极深也极好。
走下跳板,看到一个脸堂泛红的健硕男子在众人簇拥下,大步向自己走来,胡璘急忙上前拜见。
胡显周第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自己的侄儿,见侄儿未穿官服,心头微松,哈哈大笑,上前把臂言欢。
虽然长幼有序,可是如今侄儿是官,自己是民,若对方一身官服相见,自己还要躬身大拜。侄儿说起话来,自己也只有当个应声虫,唯唯诺诺。若真是那样,这亲戚相处起来,也就生分了。
关于胡璘此次出海,胡显周几日前便接到了堂兄胡显祖的书信,让他派船派人跟随胡璘去广州。
胡显周和族人簇拥着胡璘回到老宅,酒席宴上一通豪饮。
许是血缘的关系,胡显周的大儿子胡有成和胡璘虽然多年未见,却也相见甚欢,二人促膝长谈一夜。
次日,胡显周带人跟胡璘回到港口,上了一艘福船。
胡记船行的船工们已经聚在船上,昨日他们和宇文战和司马延等人,已经将沙船中的铜钱转运到这艘福船上。
五艘沙船的铜钱,只是让吃水约一丈的福船增加了一米的吃水,让胡璘真切领略了福船的强悍。
当胡显周下令拔锚起航时,胡璘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觉得一切有些匆忙,似乎该说的话没说,该做的事还没做。
事实上,真要让胡璘去操持这次海运,他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他没有航海经验,前世他跨海出行,都是坐飞机,从来没有坐过海船。
他的不安和疑惑,只是源自于他对出海的无知。
这一点很快就被所有人看出来了,船刚离开明州港进入黄海,胡璘就开始趴在船栏上呕吐起来。
晕船对于胡璘而言,是大姑娘坐花轿——头一遭。
他脸色苍白,头疼的话都说不出来,难受了几个小时,浑浑噩噩睡了一觉之后,醒来还是没完没了的呕吐。
上船呕吐的,不止胡璘一人,还有司马延以及手下。他们也是生平第一次出海。
北人骑马,南人操舟。
宇文战和卓雄等禁军要好一些,他们平时生活工作,多穿河过水。
出海,只不过颠簸起伏的程度大一些而已,他们很快就克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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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显周对于胡璘的状态非常担心。此时,他才想起来胡璘,不似年轻时的自己和胡显祖,他是从小没有出过海的人。
随船的郎中给胡璘和司马延等人开了几剂醒脑止吐的方子。
大家喝了之后,晕船情况稍微好转一些,但依然手足无力,难以进食。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想给胡璘等人更多的考验。
出海的第三天,海面上就电闪雷鸣,刮风下雨。
福船像是深夜回家的醉汉,在翻腾的海浪间,摇摇晃晃行走。
甲板上除了操船的水手外,其他人都躲回到船舱。
船舱空间有限,没有设置单人的房间。胡璘和胡显周等人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