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海外有田产?
流民在郢州城外吃喝一天后,恢复了一些力气。陈来生也用了一天时间,审核完城中金银铺的账目。
傍晚时分,流民们在江边梳洗干净后,穿上从城里运来的整洁衣服,在码头上排队登船。
一艘装满五万石粮米的沙船,也编入了船队。
杜岳让胡忠瑞和宇文战仔细检查,确认人粮无误后,从三十匹坐骑中挑了二十匹,交给李明世,然后,下令起锚顺江而下。
看着杜岳的船队扬帆离去,站在码头上的李明世从原先的死气沉沉中恢复了精神。
他双目喷火,两只拳头捏得咔咔作响,一甩官袍,回府写奏章,弹劾太仆寺左教骏指挥使胡璘。
次日上午,杜岳带领着六艘沙船,停靠在江边一座小城码头,补给净水和食物。
等待补给的功夫,杜岳让胡忠瑞把流民的首脑,喊来自己船上。
流民一共一千六百人。统计时,胡忠瑞发现其中,有八人颇有号召力,便把他们带到杜岳面前。
八人中,杜岳看到了那个按着儿子的脑袋给自己下跪的书生,也看到了第一个捡起地上兵刃高喊着“杀了狗官”的壮汉。
这些人看到站在甲板上的杜岳,纷纷纳头便拜,高呼“恩公”。
杜岳连忙伸手,一一扶起众人,心里感觉怪怪的,有种梁山大头领宋江收小弟的代入感。
宇文战从船舱里拿出蒲团。杜岳请众人在甲板绕圈盘膝而坐,询问他们的个人情况,一通交流下来,发现他们在这些流民中有些声望,的确不是虚言。
那个瘦弱书生,名叫钱超,是金国的进士,曾任一个知州的主簿,虽因饥饿身体瘦脱了形,但杜岳观其身骨,衣食无忧之后,必然是个仪表堂堂之人。
那壮汉名叫鲍钺士,是前金国汉军的一名百夫长,下巴上还有一道利器划过的疤痕,即便是堆起一张笑脸,也在笑容里,平添了几分狠厉。
余下的六人分别是,许儒、彭天旭、庄大志、李飞扬、段文臣和胡明成。
这些人中,许儒当做前金国的书办;彭天旭当过前金国水师纲首(船长);李飞扬是义军头目;段文臣主持过县学;庄大志和胡明成二人则是富甲一方的乡绅。
知晓了他们的底细后,杜岳心中暗喜。
这些人都有着社会管理的经验。若是收了他们的心,这些流民就好管理了。
听得胡忠瑞的介绍,众人得知接纳自己的青年,是宋国的国舅爷,又连忙起身见礼。人人眼中充满惊喜。
流民们走投无路,为了一口饭吃,即便被山大王收了去,做些打家劫舍的勾当,也无可奈何。
可是,对方居然地位显赫。众人觉得中了彩头,高兴的有些不知所以。好半天,才冷静下来。
他们不知道宋国外戚的含金量远不如金国,因此看向杜岳的目光滚烫,令杜岳感到脸红。
这些人中,钱超的见识倒是高出众人一等。
他冲杜岳拱手,恭敬问道:“国舅爷仁心侠胆,令人钦佩,却不知道收容我等,会不会连累国舅爷?”
闻听此言,众人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心头都是一沉。
的确,这一千多号人,若是被官府接受登记造册,有了身份,自然一切平安。可是被当朝外戚接收,就容易遭受诟病,猜忌,甚至问罪。
无论宋国,还是金国,对于蓄养雇工和家奴的数目都有严格的规定,若是数目过多,就会被认定为私兵,就是造反杀头的罪过。
昨日,杜岳和郢州知州之间的较量,这几人中,有半数是亲眼见识了,即使没有看到,也在后来听人说起。
他们都意识到那个被狠宰了一顿的知州回到府衙,一定会上书弹劾这位年轻贵人,而捏造的罪名一定也是从自己这些流民入手。
蓄奴养私兵,是死罪。
这种事情,在宋朝开国就发生过。
当时,有文臣向赵匡胤,诬告禁军首领张琼,私下蓄养百余禁军士兵。
即便张琼矢口否认,依然被定罪,赐死。
后来,赵匡胤翻看卷宗,却发现张琼家无余财,所谓的蓄养私兵,也只有三个家奴。
那个诬告的文臣被赵匡胤问责时,居然理直气壮地回答:“张琼所养的家奴,能以一敌百。”
文臣无耻,可见一斑。用笔杀人,远比刀枪更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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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是诬告杜岳蓄养私兵,还是诬陷杜岳庇护的流民是鞑子的细作,都会给杜岳带来难以承受的灾祸。
杜岳看出众人内心的担忧,抬头看向平缓的江水,笑道:“此事,某既然见到,总不能不管。诸位虽说从金国逃难而来,却大多是汉人。即便不是汉人,也受了我汉儒一百多年的教化。见死不救。某是不能的。”
见众人面有感激,却忧色不减,杜岳安慰道:“某之前许诺的,不是虚言。虽然某不能把你们这一千多人都隐匿在明州田亩中,但是某家常年有海船在外行商,把人员分拨到海外,避开朝廷的盘查,应该不成问题。”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
沉默片刻,鲍钺士搓着双手,支支吾吾,开口说道:“国舅爷,我们都是北人,不识水性,不懂得打鱼,如何能在海上过活?”
钱超微微皱眉,不满道:“国舅爷给了我们活路,我们岂敢挑三拣四。不习水性,土里刨食总是能活命的,比成为路边饿殍,遭野狗果腹强吧。”
鲍钺士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咧着嘴,表情尴尬,冲杜岳抱拳请罪。
杜岳笑着摆手道:“鲍百户担忧的,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在海外求生也不全是靠海吃饭。某心里清楚,咱们汉人安身立命,总得有份田产才能成。”
闻得田产,众人脸色一黯。然而,听着杜岳无缘无故说起田产,似乎有别的说话,他们又疑惑起来,心头隐隐有了一些期盼。
不过,想到自己这一千六百余人,又觉得心中想的,根本就是一个奢望。
若是三、四十人,在海外求得一份田产倒不难,但是这么多人,即便是国舅,又如何有这么多的田地可供耕种?
见众人神色,杜岳心里明白了他们的担忧,手指叩击甲板,缓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