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腌臜之事，腌臜之人

“是！”余嬷嬷上来，便眸色一厉，各甩了一耳光，“不长眼的东西，自己是个什么身份，都拎不清了？你就是在主子身边熬到死，也没那在主子跟前张狂的命！”

两个丫鬟顿时哭得凄凄惨惨，连声求饶。

余嬷嬷却是一点都不客气，冷冷瞧了她们一眼，便啐道：“丢人现眼！自己掌嘴！什么时候你们家主子消气了，再停下来！”

一时间，噼噼啪啪打脸的声音，不绝于耳。

听在楼妙璇耳朵里，心里格外舒畅。

这时，萧意浓才想到要看她递上来的那叠纸。

楼妙璇从大理寺出来，便顺道去了吉祥客栈。

她原本也只是顺道去看看杜子腾，却没想到会有这等意外之喜。

杜子腾花了两天的时间，整理出了慈善宴会所需的一切细节，包括那些善长仁翁的座次。

为了合理安排这些座次，杜子腾不但花了心思，还花了大价钱。买通了京城的百事通，得到了一手资料，了解那些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憎恶喜好。让他们到时候坐到一起，不至于红脸。

除了这些，他还了解了各类所需物品的行情，并经过仔细的比对、考量，优选出了不落档次又价格合理的一类。

萧意浓从头看到尾，不禁讶异地抬眼，“这是——你写的？”

事涉私密，楼妙璇不敢说是杜子腾写的。毕竟，若是他写的，那楼府的一切便都暴露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了。

楼妙璇便昧着良心、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不错。”萧意浓反应出乎意料的平淡，只是略略点头，便将那叠纸递还给她，“就照着上面的，着手去办吧！需要的银钱，只管到账房去支！”

“那，女儿就告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那两个丫鬟的脸已经肿得跟猪头一样，看到楼妙璇过来，便双双跪了下去。

“小姐，您消消气，饶过我们吧！”

这两个丫鬟，也不知道是不是萧意浓特意送来监视她的，她可不会蠢到再带回去。

楼妙璇眼睛往上一斜，吹起了口哨，就跟没看见她们一样，径直走了出去。

身后，顿时一片哀嚎。

只感觉大快人心。

“母亲！”待楼妙璇走远了，楼清云便从耳房里出来，坐到了萧意浓的身边，“果然像女儿说的，从大理寺全身而退了？”

萧意浓无奈地点点头，叹声道：“这丫头，心思缜密，绝不简单。单单筹备一个慈善宴会，便让她露了一身的本事。为娘以为，她纵是再聪明，也不过是一点小聪明。没想到，竟是这般深沉。”

“不过，这样一来，也正好让我们摸出了她的深浅。”萧意浓拍拍她的手背，“以后，你就要小心了。以她的聪明，以后定会是你的一大阻碍。寻常小事让她占了便宜，也就罢了；人生大事，可万万不能让她占了优势！知道吗？”

“嗯。”楼清云乖顺地点点头，眸色一深，迟疑道：“母亲，她既然会成为女儿的一大阻碍……母亲何不帮女儿扫清这阻碍呢？”

“云儿！”萧意浓脸上着恼，狠狠剜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母亲教过你——你出身高贵，这等腌臜之事，让那些腌臜之人去做就是！不要坏了母亲多年来悉心为你塑造的形象，知道吗？”

“母亲说的腌臜之人……”楼清云余音按下，朝着萧意浓意味深长地浅浅一笑，“如今知道她全身而回，只怕是——要按捺不住再动手了！”

萧意浓亦是别味一笑，“知道就好。”

这时，往蕊香院赶的楼妙璇，丝毫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丑恶嘴脸。只一心想着，刚刚走得太急，也没看看黎雁蓉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楼妙璇此时满心的愧疚，完全没注意到蕊香院门口徘徊的人影，抬脚就跨过门槛，往里面走。

“姐姐！”一道低低切切的声音响起来，如泣如诉。

很是，熟悉。

楼妙璇听得一怔，便住脚看过来。

这才看到楼清薇站在门口，可怜巴巴地望着她，眼眶都红了。

看到她这副样子，楼妙璇便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有些无可奈何，“三妹妹，有事？”

“听说姐姐回来了……”刚刚触上她的目光，楼清薇便一副无地自容的样子，飞快地低下了头，放低声音，“妹妹来看看。”

人家一片好心，楼妙璇也不好驳了人家的面子，只能干巴巴地说：“进来吧。”

楼清薇闻言，便像之前一样，眼里一亮，添了一丝异样的光彩。

其实，若留心观察，便会发现——她这个妹妹，所要的快乐，很简单。

只可惜，她那敏感脆弱的性格，令她的行为思想变得有些飘忽，让人难以捉摸、难以招架。

楼妙璇虽然心软，却也不敢像之前那样对她投入太多的感情。只能依着传统美德，做些为人姐姐的本分。

进了屋，楼妙璇便招呼她坐下，亲自沏茶送到她眼前，“喝茶。”

楼清薇很快就敏感地发现——她这个姐姐，对她，没有之前那么热情了。

其中的原因，她一清二楚。

她黯然地垂下眼睫，一脸的自责抱歉，“姐姐，那天……”

“那天你不是故意的。”楼妙璇不带一丝感情地接过话，“我知道。”

这样不冷不热的口气，显然是还在生气了。

想到这点，楼清薇的眼泪跟着就下来了，哽咽起来，“姐姐，对不起！我那天，看到娘变成那样，又听到你对娘说的那些话，还以为……”

“不用以为！”楼妙璇轻嗤一声，抬眼对上她那双眼泪汪汪的眼睛，勾唇微哂：“姨娘变成那样，就是我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