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面冷心热
“为什么要突然告诉我这些？”
楼妙璇看着她的眼睛，那染了霜色的眸子，似乎正在一点一点地升起一丝热。但又迅速被她遏制了下去，寒韵立刻冷嗤一声，“或许是这根刺在我的喉咙扎了太久，让我不吐不快吧。”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楼妙璇眼里一烁，忽然笑起来，“你想留下来，那就留下来吧。”
寒韵愕然。
还不等她说什么，楼妙璇就打起了哈欠，往房间走，“太晚了，我先去睡了。”
“皇婶！”萧元姰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就又蹦又跳地上来挽住了她的胳膊，“今天，我一定要跟你睡一起！”
“好！”楼妙璇爽快地答应道，“不过，等我睡着了，可别吓着你。”
“为什么呀？”萧元姰茫然地眨眨眼睛，“你不是不打呼噜吗？我们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
楼妙璇笑了笑，也没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眨眨眼睛，“反正，要是看到什么不正常的，你别太惊讶就行。”
“你能有什么不正常的？”萧元姰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然后，就神秘兮兮地低下声音，“你和寒韵……刚才是怎么回事？我记得，以前她在你身边的时候，不是对你挺好的吗？”
楼妙璇抿了抿唇，眸色黯然下来，“也许，是我们对彼此还不够了解吧。分开了两个月……我们的感情也淡了。不，也许从一开始，我们就没什么感情可谈。她到我身边来，也不过是因为你皇叔的命令而已。现在你皇叔不在，她可能就不大想待在我身边了吧。”
楼妙璇的语调，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萧元姰却是听得一笑，“哎呀，你们是不是有误会呀？”
“你跟她很熟吗？”楼妙璇侧眸，有些不解地拧着眉，“要不然，你怎么对她的事情这么上心？”
“也不是啦！”萧元姰笑着摆手，“她到毅王府也有五六年了吧，我跟她还真没见过几面。不过，就这区区的几面，让我觉得她这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冷了点，看着有点不近人情。”
说到这里，她突然别味地笑起来，朝楼妙璇挑挑眉，“皇婶，要是皇叔从头到尾就是个冷冰冰的榆木脑袋，你会喜欢他吗？他那个人，老是绷着个脸，看着就是个不大好相处的。你又是怎么喜欢上他的呢？”
楼妙璇愣了愣，脑子里突然浮现出那双初见时冰冷淡漠的眼睛，心里骤然也奇怪起来。
那样的人，就差在脑门上贴一个“生人勿近”的标签了。她怎会被门夹了脑袋，喜欢他的呢？
楼妙璇自己也是满头雾水。
可萧元姰看着，还以为她听懂了自己话里的深意，笑着说道：“我皇叔那样冷僻的人，你都瞧得上。寒韵也不过是说了两句言不由衷的话，你怎么就不喜欢她了呢？”
“只是说了两句言不由衷的话吗？”楼妙璇看着萧元姰，垂眸低叹道：“我觉得，我跟她之间，有隔阂。就是这隔阂，让我们彼此间都有些别扭。我也一直未能看破——我们之间的这层隔膜，到底是什么？”
“我知道她是一个面冷心热的人。但我们之间……”楼妙璇说着，黯然地垂下眸子，叹息道：“难说。还是随缘吧。做不了朋友，也不勉强。”
萧元姰突然呵呵一笑，发出一声轻灵的笑声。然后，就是一副笑而不语的样子，一直盯着楼妙璇发笑。
楼妙璇心里直发毛，无奈道：“有话，你就说吧。”
“我知道——你说的那个隔阂是什么。”萧元姰意味深长地朝她挤挤眼，眼底的那点兴味，八卦味十足。
还不等她说出来，楼妙璇立刻就明白了，当即讶然地睁大了眼睛，很是吃惊，“怎么可能？是你瞎猜的吧？”
“怎么不可能？”萧元姰很是笃定地挑眉，又是坏笑着挤挤眼，“你要是看得够细，恐怕老早就发现了。还用得着我说？”
这么一说，楼妙璇就怔住了。
好像……
还真像是有那么回事。
如此一想，楼妙璇就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还兀自站在廊上的那抹身影，单薄中透着一点莫名的酸楚和悲凉。
一时间，看她的眼神，都不由软了几分。
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注视，寒韵突然转过头，看了过来。
隔着夜色的眼睛，在此刻敛去了锋锐。
清澈，平静，淡然。
楼妙璇看着这样的眼睛，心头的千般浮绪也慢慢沉降了下来，归于异乎寻常的淡然和平静之中。
她心头一荡，忽然就脱口而出：“寒韵，外面冷，一起进屋歇息吧。”
“你们进去吧。”寒韵原本冰寒的眸子，因为这句话，突然变得和暖了几分，竟冲着她淡淡勾唇，“我看剩下的房间还有好几间，一会儿我随便挑一间，就去睡了。”
楼妙璇点点头，没有勉强。跟萧元姰进了房间，就睡觉去了。
这一觉，楼妙璇还是见到了萧湛。
知道了赤羽青娥卫的事，萧湛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担心，而是抿着唇思索道：“你做得很对。明面上，我们不能让虞澜那些人——知道你们此行的目的。但要想把水搅混了，又得把事情漏出去。半遮半掩，才是恰到好处。”
“这样一来，也能迷惑虞澜人，利于我们暗处的行动。”楼妙璇很是得意地冲他扬了扬眉，“接下来，可就好玩了。”
萧湛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要你到虞澜做这种事，委屈你了。”
“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楼妙璇窝到他的怀里，低低地说道：“这一路，走得急，根本没机会去打听雁蓉的下落。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到了虞澜？可若是到了虞澜……”
她说着，心脏便是一阵剧烈地收缩，疼得她一把按住了胸口，艰难地呼吸着，“我真的好怕，怕她就那么义无反顾地跳下去。”
“不会的。”萧湛异常平静地说道，“她没有那个胆量。”
“这一刻，我倒真希望她是个胆小的。”她喉头一哽，有些艰难地说道：“可寒韵说，她走的时候，曾经说过——我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