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29章
车子开远,男人没追上来。
扶丞明撤掉车窗一边的围挡,夜色依旧。
伊垎提醒扶丞明:“主人还要卸妆吗?”
“你弄吧。”扶丞明把提包给伊垎。
伊垎用沾湿的卸妆棉划过扶丞明的眉骨,纯白棉片洇出肉色。
扶丞明闭上眼。
睫毛膏融开,假睫毛背胶软化。
伊垎的拇指与无名指卡住扶丞明的颧骨两端,卸妆棉以离心轨迹旋转,扶丞明潮湿的睫毛扫过伊垎的虎口。
遮住眼睛之后,扶丞明的红唇尤为显眼。
她说:“刚才那个男人是我前夫的私生子,叫朴信。我跟他说话只是想套他的话,你别听他说的。”
伊垎换了一片卸妆棉,另一只手的食指卡进扶丞明下颌的凹陷处,虎口恰好抵住喉咙。
伊垎只说:“他好迷信。”
“一个疯子罢了。他一直拿我前夫的钱去公海上赌,进了局子。”扶丞明的双唇分开又闭合,唇膏随之粘连,“所以我没跟你说过。”
伊垎看朴信面相,不像郭柟亲生的。
不过不关她事。
“主人,我卸一下口红。”伊垎先用棉片敷压,再用棉棒清理细节。
她眼中的扶丞明,大多数时间本来就是不化妆的,因此卸妆也没什么特别。
伊垎收拾卸妆用具时,扶丞明回忆起来什么:“我前夫也迷信。”
伊垎不太想接这个话。
“你猜他结婚纪念日送我什么?”扶丞明引诱伊垎。
伊垎:“什么?”
“一根红绳。”
伊垎不想评价什么,预备用一句话摆脱扶丞明前夫的阴影:“所以他是前夫。”
“不是这个。”未能成功把这件事塑造成一个笑料的扶丞明解释道,“我从没把他当作过现任。”
伊垎:“嗯。”
扶丞明默默给伊垎摘下止咬器,伊垎下巴上的印痕成为更合适的饰品。
伊垎把外套脱了,颈饰也摘掉,安静地待着。
扶丞明用尾指勾住伊垎耳后的碎发,凑近伊垎。
忽然叹了一口气,停下动作。
“我本来不在乎朴信,但现在我恨他。”
伊垎明白扶丞明被朴信搅了兴致,待扶丞明自我消化了一会才开始哄。
扶丞明洗净的脸贴紧她,填补了她脸上的沟壑。
扶丞明的胳膊压在她身上,她唯一觉得硌到皮肤的却是扶丞明的手绳。
但伊垎似乎还没介意到要开口问扶丞明“到底为什么要戴这根手绳”的地步。
她轻轻含上扶丞明,这么一点动作便已经扭曲了她的脸。
她像趁夜色现形的怪物。
扶丞明的掌纹滑过伊垎的脸,她又拉开距离端详伊垎,像在欣赏文物那样,静默而痴迷。
伊垎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
扶丞明感叹道:“这世上只有你有这么一张脸。”
可是毁容的人其实也很多啊。
只是因为少见,就轻易地认为可以把单品当作孤品,无疑是一种冒犯。
伊垎有一种不适感,她感觉扶丞明此刻对她的“欣赏”,源于孤品的稀缺性。
有很多品牌方宣称“仅此一件”的摆件,会受人追捧,但售出后也仅仅被平等地和其他摆件一起放在壁橱里,待潮流退去,被买家遗忘,或者以“仅此一件”为噱头作为二手货卖出。
不适感冲上伊垎的喉咙,又被她压下去。
她愿意去听扶丞明的心声,但偶尔听到之后又会刺痛。
扶丞明再一次复上伊垎的脸孔。
交融。
云雨过境,伊垎搂着扶丞明。
不过累的好像只有伊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