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反目(2)
“住手!你敢伤秋姑,我和你拼了!”叶姝娇声厉斥,泪珠扑簌簌地落下,染了胭脂的颜色,化作血一般的泪水。
秋韵忍痛趴在地上喊道:“可汗,是那个混账自己跑来的!公主事先毫不知情!那混账把刀架在董七妹脖子上,逼董七妹把他化妆成宫女,悄悄潜入公主寝殿藏生辰礼物……”
“哦?”赫兰墨微一挑眉,慢慢转过头来看着叶姝,眼底隐隐有两簇火苗跳动,“那么你露营一回宫就跑去董尚服的屋子,又是怎么回事?”
叶姝酥胸起伏,长睫颤抖,眼中一层层泪水往外涌:“我去看阿奎,感谢他送我生辰礼物。”
“那只玉鞋是他送你的?”赫兰墨用力一扯叶姝手臂,更近地逼近她的脸,深邃的眼中隐藏着即将爆发的雷电,“你骗我说是妘妹妹送的!还编了好一套自以为滴水不漏的谎话,还做诗来哄骗我!妹妹,你就是这样对我的吗!”
叶姝眼中浮起了愧疚和畏惧之色:“我撒谎骗你是我不对,但我……我是怕你杀了阿奎……若你知道他来了,你会杀了他的,不是吗?”
“可汗,公主与阿奎见面我在旁边,他们真的什么也没做啊!”秋韵挣扎着撑起身子喊道。
赫兰墨冷冷瞥她一眼,目光森寒如藏着万千利刃:“四名掌事宫女都证实,他们两个关在屋子里半个时辰你才到达,这半个时辰他们在做什么,你又如何知晓?”
“我一进屋就看了他们的衣衫,衣带皆整齐无恙,绝对没有脱过衣裳!可汗,奴婢敢以性命,敢以阖家安危,敢以大晋国运,向你担保!”秋韵声嘶力竭地喊道。
“哼……”赫兰墨冷笑,眼底翻腾起无尽恨怒伤痛,声音嘶哑,“半个时辰,够他们穿好衣裳了!”
“没有!绝对不可能!可汗,公主的腰带是我系的,花结都没变!”秋韵
心急如焚地喊道,“若她曾经解开过腰带,不可能那么快就系得和我一模一样!”
秋韵一边嚷嚷一边挣扎着往前爬:“可汗,奴婢现在就系给你看,我系的那种花结别人根本不会!你把几个掌事宫女叫进来问,我是不是经常给公主的腰带系花结!”
赫兰墨又是一脚把秋韵踹出去,怒喝:“你们……你们这帮晋国狗奴才,你们只知包庇可贺敦通奸!你以为本汗不知道!”
“秋姑——”叶姝惨呼,扑上去和赫兰墨扭打,“你住手!畜生,你忘了你小时候我让秋姑给你送了多少次吃食!”
赫兰墨用力把叶姝摁倒锦褥中,制止她发疯般的扭打踢踹,膝盖顶住她的双腿,不让她动弹,转头对帘外扬声命道:“宝日娜,叫几个狼卫进来把秋尚宫抬出去,再去药帐将骨伤科的徐太医请来给秋尚宫医治。”
秋韵在狼卫夹持下犹自不肯走,口中仍在大呼:“可汗,你不要伤了公主!你别忘了是谁把你养大,是谁给你传授武功秘籍……”
赫兰墨不理睬秋韵的喊声,俯在姝儿上方,碧蓝的眸子溢满了伤痛,涌动着惊涛骇浪般的爱恨怒潮:“你生辰前一晚,我刚结束练兵,顾不上歇一口气就马不停蹄往叶姝城赶,为了在你生辰时赶到,我一整夜没睡!可你又背着我和人偷情,还精心编织谎言骗我!你让我怎么想!”
“我没有偷情!我编谎言,是怕你杀了阿奎!”叶姝的发髻松了,黑亮青丝纷乱地散开,如大把的扇子铺展在水蓝色绣莲花的锦褥上,衬得她泪光闪闪的明眸越发黑白分明,炫丽夺目,“我没有,阿墨哥哥!我没有!怎么可能,那天我们在月亮湖,那样快乐……我怎么可能刚离开你的怀抱,就投入别人的怀抱,那是你的孩子!是你的孩子啊……”
“那你告诉我,你和那个人关在董尚服的屋子里半个时辰都干什么了?!”听她提到在月亮湖的快乐,他的心如同被火焰灼烤,痛得快要没有知觉,眼中盛满了泪水却强忍着不让它滴落。
他们在月亮湖待了一天一夜,在湖里嬉戏,在水里抵死缠绵,那是从未有过的快乐——对于她来说是,对于他来说何尝不是!
“我们什么也没干!你若不信我也无法,孩子是你的,你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叶姝泪流满面,鬓云散乱,妆容尽毁,一道道殷红的胭脂泪挂在香腮。
“什么也没干,那你身上的唇脂痕迹怎么回事?!”阿墨低吼,粗重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脸上。
“什么唇脂痕迹?!”叶姝尖叫,猛地睁大了秀美的媚眼。
“伺候你沐浴的侍女看见你身上有唇脂痕迹!”
“不可能!是谁看见?哪个侍女?把她叫来,我跟她对质!”叶姝脑中轰地仿佛有一把烈火燃烧起来。
赫兰墨坐起身,将敏合叫进来。
敏合脸色苍白,战战兢兢跪在床榻前的地毯上,头垂得极低。
“那天你伺候可贺敦沐浴时,看见可贺敦胸前和小腹有唇脂痕迹?”赫兰墨阴沉的眼睛盯着敏合。
敏合微微颤抖:“是。”
“你胡说!你……”叶姝气得胸口都快炸了,“是谁指使你编造谎话害我?!”
“奴婢没有撒谎!可汗!”敏合抬起泪汪汪的眼睛望着赫兰墨。
“我身上若有什么不堪痕迹,还会让你们伺候沐浴么!我难道不知道把你们遣开!”叶姝怒恨如狂,凌厉的眸光如冰剑刺向敏合,“敏合,你再不从实招来,我就让可汗对你用刑了!”
敏合身子一颤,看向赫兰墨,赫兰墨阴冷的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牢她:“敏合,你若敢骗本汗,本汗让你生不如死!”
“可汗,奴婢真的没有骗你!那天晚上是奴婢伺候可贺敦沐浴,可贺敦自己也是脱了衣衫才发现身上的痕迹,她惊慌地推开了奴婢,说她不用伺候,奴婢假装没看见就退开了……”
“你胡说!你……”叶姝指着她的手直发抖,惊恐地望着这个和自己素无恩怨的侍女,又转向阿墨道,“阿墨哥哥,她必是受人指使!有人要害我和你的孩子!”
赫兰墨阴森森地盯着敏合,朝外喝道:“来人……”
两名狼卫刚领命进来,敏合大喊道:“慢着!可汗,奴婢有一物可以证明我并未说谎,请允准奴婢回毡房拿来。”
赫兰墨脸颊肌肉一抽搐,咬牙低吼:“去拿!”随即命狼卫押着敏合回她的毡房取物证。
叶姝不敢相信地望着敏合走出去,脸上浮出一层胭脂也盖不住的惨白,嘴里不住喃喃:“有人要害我,有人要害我的孩子……”
赫兰墨沉默地坐在榻边,两手搭在膝盖,低垂的浓黑长睫遮蔽了眼底的情绪。
不久,狼卫掀帘进帐:“启禀可汗,敏合自杀了!”
叶姝一颤,惊跳起来:“她去拿的东西呢?”
狼卫跪地请罪:“属下跟随敏合进了她的毡房,她在床上翻找了一会,突然从枕头下抽出一柄匕首扎进心窝,属下冲上去阻拦已然不及,请可汗降罪!”
赫兰墨怒声道:“搜她的毡房,如有可疑之物,交给本汗!”
狼卫领命下去了。
叶姝跌坐在床沿:“一定有人在背后收买和威胁她,她害怕顶不住酷刑,所以自杀了……”
赫兰墨慢慢抬眸盯着叶姝,眼底沉淀着浓浓的怀疑。
叶姝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惨淡一笑:“阿墨哥哥,你还是不信我么?”
“你和那人又不是没有偷过情!让我如何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