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父子(2)
奕六韩和抱着儿子的霏霏走进来时,苏浅吟已经在早餐桌边坐着。
霏霏对她笑了笑,耳根泛起一丝红晕。
苏浅吟手托粉腮,懒洋洋地点了头,算是打招呼。
昨晚奕六韩睡在霏霏房里。只要浅浅来月事,就由霏霏侍寝,这已经成了三人之间不成文的默契。
奕六韩在主位坐下,匆匆扒拉了早膳,便准备去府衙处理政务。
他在北疆治理马场,进行括户,打击豪强,统计流民,度量荒田,计口授田,奖励农耕,每日都有忙不完的政务。
这时,他发现浅浅面前的粥碗,几乎没动。
便关心地倾身问她:“怎么没胃口?”
“我准备练鼓上舞,需要身姿轻盈,所以节食。”
奕六韩揉了揉她的秀发,宠溺地在她耳边道:“那也不能太瘦,不然我摸什么……”
苏浅吟羞红着脸打了他一下:“还不快忙你的去。”
奕六韩在侍女伺候下,穿上官袍、系上大带,亲了亲浅浅,亲了亲霏霏和儿子,便匆匆出门了。
刚刚走到院门口,一位专管信函的执事上前道:“行台大人,八百里加急驿报。”
奕六韩接过来,拆开火漆。
苏浅吟一直目送他,从堂屋敞开的大门,可以清晰看见他的背影站在庭中。
初秋清晨金色的阳光,照着他瘦高的背影,一动不动凝然如雕塑。
“怎么了?”苏浅吟不由得担心地站起身。
坐在餐桌另一边,正用勺子喂衫儿米糊的霏霏,闻言也抬头朝门外望去。
奕六韩拿着那封驿报,转身走回来,靠在堂屋大门旁,眼里神色复杂得看不到底:“父王病了,召我回京。”
二女神情皆是一变。
这几个月,奕六韩治理北疆,二女相处和谐。
每日,奕六韩去了府衙之后,浅浅就在前院练习舞蹈。
霏霏则在后院习武,她长在坞堡,跟舅舅学过武功,如今又得奕六韩指点,更加武技大增。
奕六韩通常留宿在浅浅房里,浅浅来月事那几天,便由霏霏侍寝。
如此和谐的生活,突然之间要被打破。
奕六韩深知,回到京城便会卷入权力斗争。
浅浅也深知,回到京城便会卷入争风吃醋。
二妹绝对不像霏霏这般好相处。
霏霏则更是失落,在这里,她的衫儿是奕六韩唯一的儿子。
不管他再怎么盛宠浅浅,对儿子的感情还是深的。
一旦回到京城,他还有两个儿子,尤其还有一个嫡长子。
自己的衫儿,又要被冷落了。
奕六韩苦笑看着两个女人:“这是晋王府发出的私函,估计朝廷征召我的诏书也快到了。”
他说得没错,这天下午他刚回到府衙,正在处理公务,朝廷的圣旨就到了。
圣旨中表彰了他在北疆的政绩。
加封他为西辅大都督,兵部尚书,太傅,长宁郡公,遥领北疆三州大行台。
接完圣旨,奕六韩召集幕僚商讨朝廷旨意。
姜希圣拿出一封信函,是他在京城的眼线发来的。
信中说,临江王谋反案之后,叶振伦从南疆征调了一位裨将,出任牙门军都督,叫做卢宗宪。
奕六韩皱了眉头问幕僚们:“你们谁听说过此人?”
幕僚们纷纷摇头。
姜希圣“咝”了一声,手拈颔下三绺长须:“卑职曾随晋王镇守南疆,但也从未听说此人。”
“那这就是六叔(叶振伦的六弟,现镇守南疆)后来提拔的。”
“为何巴巴地从南疆征调将领入朝?”
奕六韩剑眉深压,觉得此事不同寻常。
接着,姜希圣又说:“大公子被任命为中书监。”
奕六韩又是一震。
中书监是中书省的长官,中书省是北梁专门下发皇帝诏书的部门。
奕六韩蹙眉问幕僚们:“父王这是要开始重用大哥了?”
皇甫琛说道:“自从顺天太后被囚,诏书一直由丞相府的内史下发,中书监早已成了一个虚职,晋王大概只是想让大公子磨炼磨炼,学习为政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