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悠悠醒来,封清澜按了按有些胀疼的太阳穴,这时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p>
“澜表哥,你终于醒了”</p>
他隐约觉得这嗓音有些耳熟,擡眸望去,看见是赵楠贞,有些意外</p>
“贞妹,你怎么会在这里?”</p>
“你不记得了吗?你搭的船沉了”</p>
“你说什么?船沉了?!”闻言,他惊愕的坐起身,下一瞬,他望向四周,没见着那道熟悉的身影,急忙问道:“凤喜呢?”</p>
“我没见着她,当时我去上香,回程见到有艘船沉了,发现有人在江里快要灭顶,我便命人下去救人,没想到救起来后,发现竟是澜表哥你”</p>
赵楠贞把救他的功劳全揽在自个儿身上,对于凤喜只字不提</p>
闻言,封清澜心口倏地一紧,但他旋即想起,凤喜水性极好,应当能自个儿游上岸,不会有事</p>
此刻与他失散,怕是正四处寻找他,这么一想,原本混乱的心绪略略定了下来,望向赵楠贞说道:“贞妹,劳你派个人到珍珑轩位于孚城的分号知会一声,就说我在这里,若是他们见着凤喜,告诉她一声,让她赶来”</p>
“好,我待会就派人去”她虽这么应着,但心里巴不得凤喜最好就淹死在朔江里万一她没死,她方才对他说是她命人救起他的谎言,可就要被拆穿了,不过看她被那么湍急的江水冲走,八成是没命了,因此她倒也不是很担心</p>
这时幸儿端来了碗刚熬好的药汁,见他醒了,说道:“澜少爷,您醒了,昨儿个带您回来后,您一直昏迷不醒,可急坏我们小姐了,她还亲自照顾了您一夜,到现在都还未阖过眼呢”</p>
听见她的话,封清澜望向赵楠贞,温言启口,“辛苦贞妹了”</p>
“不辛苦”她目光盈盈的望着他,轻摇螓首,听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关心的道:“澜表哥嗓子这么哑,该不是着凉了吧?幸儿,你快去再把大夫请来”</p>
被她这么一说,他觉得身子彷沸真有些沉重,脑袋也有些昏沉,似是真着了凉,因此也没拒绝</p>
幸儿出去后,他靠着床头向赵楠贞道谢,“多谢贞妹,若不是你相救,说不定我此刻已沦为波臣”</p>
上船前服用了助眠的药,因此进了船舱后,他便昏沉沉的睡去,就连船沉了都不知道,即使他识水性,但在那样的情况下,若没人相救,只怕会溺水而死,因此对于她的救命之恩,他是心存感激的</p>
“澜表哥千万别这么说,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她柔情款款的娇声道</p>
赵全荣夫妻听说他醒了,也赶忙过来探望</p>
“太好了,清澜,你总算醒了”</p>
“麻烦舅父和舅母了”</p>
赵全荣胖敦敦的脸庞带着笑“都是自家人别这么见外,倒是楠贞,昨儿个照顾“你一宿,见你迟迟不醒,可急得不得了”</p>
明白女儿的心意,赵母也趁机搭腔道:“还好都是自己人,否则你说她一个还没出阁的姑娘整夜守在一个男子房里,这可不象话”</p>
封清澜若是个识大体的人,听见她的话,便该对女儿负起责任,毕竟孤男寡女相处一夜,传出去可是会影响女儿的声誉</p>
赵全荣在妻子的暗示下,与她一搭一唱起来“可不是,这丫头昨儿个怎么劝都劝不听,非要亲自留下来照顾你,还说你不醒她就不走”</p>
明白爹娘是想让澜表哥记着她的恩情,赵楠贞娇柔道:“娘,澜表哥遇难,我照顾他也是应该的”</p>
赵夫人笑斥,“你呀,照顾你澜表哥,可比侍奉我和你爹都还用心呢”</p>
封清澜怎么会不明白他们的意思,无非是想挟恩逼婚</p>
他眸里隐隐流露一丝不快,但思及赵楠贞确实于他有救命之恩,女乃女乃也一直有意撮台两人,若是应了这桩婚事,一来能让赵家满意,二来女乃女乃也高兴,思忖须臾后,他徐徐开口,“若是舅父、舅母不嫌弃,清澜愿娶贞妹为妻”若是娶了赵楠贞能令他们满意,他不介意给她个名分</p>
听见他开口求亲,赵楠贞面露喜色,但谈及婚姻大事,她身为女儿家不好在场,于是娇羞的借故离去</p>
赵全荣朗声大笑,“清澜一表人才,与咱们楠贞可说是郎才女貌,咱们两家能结成亲家,真是再好不过”</p>
“哎,哪有人这么夸自个儿女儿”赵夫人笑睨丈夫</p>
“欸,我这不是高兴嘛,况且我也没说错,咱们闺女确实生得挺标致”赵全荣接着笑呵呵说道:“清澜,你先把身子养好,咱们再来谈你们俩的婚事,对了,我得先派个人去向姑母禀告这桩喜事”</p>
他着实难掩兴奋,不想才没隔几日,事情便有如此大的转机</p>
封清澜自落水后醒来,已有病容,当天晚上便开始咳嗽,整个人发热昏沉,嗓音也沙哑得更严重,几日仍不见好</p>
“咳咳咳……”这日清晨时分,他脸色苍白,掩唇轻咳着,好不容易才舒缓了些,闭着双眼说道:“凤喜,给我水”一名小厮上前,倒了杯茶走到床榻前递给他</p>
“少爷,水来了”他是前两日才从珍珑轩调来服侍他的小厮</p>
闻声,封清澜缓缓张开眼,蹙眉问,“凤喜呢?”他昏昏沉沉,一时忘了他与凤喜在江中失散的事</p>
“禀少爷,还没凤喜姑娘的消息”</p>
他愣了下,须臾,神智清醒了几分后,他撑着身子起身下榻</p>
坐到桌案前,他命小厮为他研磨,他提笔写了封信,并画了张凤喜的肖像,朝夕相伴十几年,她的一颦一笑早已深烙在他心里,因此简单几笔便能传神的勾勒出她的神韵</p>
他怔怔地注视着画像上的人,思念之情如潮水般涌来,撞击着他的心,他下意识轻抚着纸面,在心里再一次告诉自己,凤喜不会有事,她定能安然无恙回到他身边</p>
赵楠贞带着幸儿端着汤药走进房里,见他没躺在床榻上沐息,忍不住走过去叨念,“澜表哥,你都病成这样,怎么不在床上好好休息?”话音方落,便瞟见桌上那张画,她一眼就认出那是凤喜,因为他把她画得栩栩如生,心里顿时感到颇不是滋味</p>
他将那幅画和写好的信折好,塞进信封里,擡起头说道:“我已躺了两、三天,今天已稍好些了”他将信交给小厮,嘱咐道:“你把这信拿回去交给木管事,让他找人照着再多绘几幅,然后派人送到附近几个城镇的分号去,让他们沿着朔江两岸分头去寻找凤喜,一有消息便立刻来报”</p>
“是”小厮应了声,拿着信出去</p>
赵楠贞将药汁递给他“澜表哥,先把这药喝了”</p>
他接过,刚喝一口便被烫了下,以前有凤喜服侍,他生病时,她总会细心的将药汁给弄凉,免得烫口,喝茶时也一样</p>
他低首望着氤氲着热气的汤药,思及还无音讯的凤喜,心口不由得发紧</p>
赵楠贞见他被药烫了下,连忙说道:“药很烫吗?我帮你吹凉些”说着,她从他手里接过碗,吹了几口后,索性拿起汤勺想喂他</p>
“我自个儿来”他避开她喂到唇边的药,接过那碗药,慢慢饮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