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2)
万瑞离开后，封清澜吩咐屋里的一个使唤丫头，“春娟，命人准备热水，我要洗浴”由于他平常不常待在府里头，除了贴身侍婢凤喜外，屋里头只有一个使唤的丫头春娟</p>
“是”春娟应了声，转身出去见他要沐浴，凤喜走进寝房为他准备换洗的衣物</p>
封清澜跟了进来，睇着她的背影问，“你想嫁给万瑞吗？”悠缓低沉的嗓音透着抹质问，眼神也少了丝温润，而多了分严肃</p>
她的手一顿，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说道：“奴婢不想嫁人，若是少爷不嫌弃，奴婢愿留在少爷身边伺候您一辈子”</p>
当年是他救了她，还派人教她武艺，如今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他所赐予的，她早已决定，只要他不赶她走，她会留下来服侍他一生一世</p>
只是她似乎有些高估自己，她原以为纵使他娶妻生子，她仍然可以一如从前那般心无二志的服侍他，可今日见他答应太夫人要去探望表小姐时，她的心竟像被针扎了下</p>
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未成亲，她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可今日她发现她错了，他当着太夫人的面说的是——</p>
他暂时还不想成亲，想过一阵子再说</p>
这意味着他不是不想成亲，只是时候未到</p>
她知道他在暗中筹谋着某件事，一旦事成之后，也许他就会娶妻生子</p>
压下心中的苦涩，她擡起头笑了笑，接着道：“少爷，您还不了解万瑞的性子吗？他平日里老爱说些不着调的话，他方才说想娶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瞎说罢了，当不得真的，我若把他的话当真，明日可就要被他给笑话了”</p>
封清澜不着痕迹的从她脸上收回审视的目光，点点头，温声道：“他说的话确实当不得真，你明白就好”他顿了下，接着又道：“不过有点他倒没说错，你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等过一阵子，我会替你安排，你别急”</p>
他现下的心思全都放在另一件事上头，无心谈论婚事，等他办完那件事，他会妥善安排她的婚事，绝不会亏待她</p>
听见他的话，她心口一窒，笑容有些僵凝，但仅一瞬便恢复如常，笑道：“奴婢还不想嫁，若有朝一日想嫁人时，再劳烦少爷”他那句会替她安排，让她明白是她痴心妄想了在少爷的心里，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不是值得他放在心上的人，所以他压根没打算留下她</p>
不久，下人送来热水，她正要服侍封清澜宽衣洗浴时，万瑞连门都没敲便闯了进来，看见她的手正搭在他的腰上解着他的腰带，不禁愣了下，旋即嘿嘿笑着揶揄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巧，打扰你们了？”</p>
封清澜不明白他投来的那记调笑暧昧眼神是怎么回事，不过想来他平时便不着调，因此也没多加在意，面不改色地说道：“我正要净身，有什么事？”</p>
原来是要净身呀，万瑞这才看见房里摆着的桧木浴桶，方才一进来，乍见两人靠得那么近，他还以为经过他方才的刺激，他们想通了呢</p>
目光很快地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后，发现确实是自个儿想太多了，万瑞收回视线，走上前，在封清澜耳旁低声说了几句</p>
听毕，封清澜面色冷沉，吩咐道：“你连夜赶过去，多带几个人，务必要把人带回来，办得到吗？”</p>
“那还用说，我亲自出手，还有办不成的事吗？”万瑞傲然道</p>
翌日一早，凤喜服侍封清澜漱洗后，替他梳头挽发，最后在他挽起的发髻上簪上一根白玉簪子</p>
这根白玉簪子是她花光存了好几年的月钱，买下一块上好的玉石，特意找人雕成他最喜爱的栀子花样式</p>
当做好之后，她趁着季末府中添购衣饰时，悄悄放进匣子里，混入其他的簪子中，由于他的衣饰物品泰半都是由她经手挑选，是以，翌日为他簪上这支玉簪时，他并没问这根簪子是哪来的，之后每隔两、三日，她便会为他簪上这支簪子，他也不曾反对过</p>
每次看见他头上簪着她为他买下的白玉簪时，她心里总有种莫名的喜悦和满足</p>
封清澜透过铜镜，望见她嘴角隐隐带着笑，其实他早已察觉，每次为他簪上这支簪子时，她似乎都显得格外欣喜，也因此他从未多问也未曾拒绝过</p>
用了早膳，去向太夫人辞别时，太夫人提醒他别忘了去探望他表舅，他应了声，便带着凤喜乘着马车离开封府</p>
从封府所在的荔城前往京城，约莫三日的路程，孚城就在两地之间，若不刻意绕行，必会经过此地</p>
赵家，也就是太夫人的娘家便在孚城</p>
来到赵府，凤喜拿着事先准备好的礼物跟着封清澜进去</p>
赵家祖上也是官宦人家，曾出过一位太傅，传到赵全荣这一代，他们几个兄弟都没考中功名，只捐了个芝麻大的小辟，所幸赵全荣儿子颇争气，前几年考中进士，几年下来，已官至五品</p>
看见封清澜来访，赵全荣很热络的接待他</p>
封清澜将带来的礼物送上“这些是送给舅父、舅母与表妹的一些小玩意儿，若舅父瞧着不喜欢，可随时拿去珍珑轩换些喜欢的”</p>
珍珑轩是他所办的商号，除了珍宝古玩，还经营各类谷物杂粮的买卖，旗下数十个分号遍布各地</p>
“又不是外人，人来就好，还这么多礼做什么”赵全荣客气收下，接着说道：“清澜，荔城离咱们孚城也不算远，你有空常过来走走，你舅母呀可是时常叨念着你”其实真正惦记着他的是宝贝闺女，但这种话自然是不好直接说出来</p>
“是”封清澜应了声，接着话锋一转，“听说表兄在北州政绩不错，今夏要调回京城任职”</p>
提起儿子，赵全荣立刻露出笑容“是有这事，说起来还得多谢你大伯的提拔，他在这事上头出了不少力这次你大伯五十大寿，他也会去祝寿，这次你到京城便可见到他”</p>
看出表舅很以表兄为傲，封清澜也不吝于捧他一把“表兄一向很有才干，大伯很赏识他，能把表兄留在身边帮忙，大伯也是很高兴的”</p>
就在两人寒暄闲聊时，一名下人进来，在赵全荣耳边说了几句话，赵全荣便邀请他到花园赏花用茶</p>
花园里，赵楠贞与母亲已坐在凉亭内，看见父亲带着心上人过来，她秀丽的脸庞顿时绽笑，娇羞的等待着</p>
见人来到，赵夫人与女儿一块站起来</p>
封清澜先向赵夫人问候，“舅母好”接着望向赵楠贞颔首道：“贞妹”</p>
“澜表哥”她微笑的朝他唤了声，低垂的眉眼带着几分羞怯</p>
“来来，大家都坐，咱们边喝茶边赏花”赵全荣笑呵呵招呼道妻子在园子里摆出茶宴，目的便是为了要撮合清澜和女儿</p>
坐下后，赵母朝丈夫使了个眼色，赵全荣会意道：“今春咱园子里的牡丹开得特别灿烂，清澜难得来咱们府里，楠贞，你带你表哥去看看那些牡丹”</p>
“是”赵楠贞眉眼带着笑，领着封清澜去园中赏花</p>
凤喜随侍在后，默默看着前方赵楠贞笑吟吟的指着那些竞相争妍的牡丹花，对着少爷介绍，还吟了首诗——</p>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惟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牡丹不愧是百花之王，澜表哥你说是不是？”</p>
封清澜微笑的点点头，也吟了首诗相应和“何人不爱牡丹花，占断城中好物华疑是洛川神女作，千娇万态破朝霞”</p>
见两人言笑晏晏，赏花吟诗，凤喜心中越发涩然</p>
突然间，赵楠贞不慎绊到一盆花，踉跄了下，封清澜伸手扶住她的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