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将至的除夕夜。

回到侯府的温暖觉得今日当真不是一般的累。

放假的之后的日子不是吃，便是睡，偶尔也去外面放放风，只是冬天到底不似春秋一般，多数都是冷的，而温玉是特别不放心温暖的，尤其是大病初愈，怎生也不肯让温暖出了屋子去，偶尔温暖出去，温玉便会说她。

直到最后，温暖自个儿也不想去外头了，冷的紧。

这么一来，当真是有时候一天都做不了什么事儿。温暖以前热爱的骑马，射箭，倒都玩不成了，温暖心中其实也是有很多的焦虑感的，只不过，当真的一天都那么忙碌的时候，温暖反而觉得乏了，回到了夏凉堂之后便开始睡觉，连兮柳和兮杨都觉得温暖出去一趟回来之后整个人看起来都疲惫的紧，好在兮杨在温暖睡着之前给温暖硬生生的灌下了一碗姜汤，自家的小姐果然还是要自己担心的。

温暖喝了姜汤之后反而睡得更沉了，她睡着竟然还做了一个梦。

先是梦到了温玉，他依旧是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挂着温和的笑容，踏入夏凉堂，手上还带着街口那家做得最好吃的甜糕，他笑得一脸温和，他对温暖道：“明日还买与你。”

而后画面一转，便看到了江如竹，他手中拿着鞭子，一边挥舞一边说：“这样是不是很舒服，心情都放松下来。”

温暖则感受到一阵强力的风，让自己舒适不少。江如竹便道：“这样会让我感觉到不那么寂寞。”

“你平日很寂寞吗？”温暖问他。

“我不知道。”江如竹说，声音里面是掩饰不住的落寞。温暖觉得他在说谎，他是寂寞的，他总是这般模样。

自己也会寂寞吗？温暖不知道，温暖直觉的自己的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的东西，背负的这些东西让温暖根本来不及寂寞，寂寞这个词，离她太远太远了。

还没等温暖缓过来这边，那边就看见了陈璟清凶巴巴的说：“你自己没个掂量吗？你难道不知道出城市很危险的事情吗？你是一个大家闺秀，为何要做这种没分寸的事情？”

那梦里的陈璟清和温暖那日见到的陈璟清一模一样，说话的冷漠，生气的表情，都一模一样。温暖没敢反驳陈璟清，便看到他的背影。

自己果真是个没分寸的人，温暖不得不承认，自己总是这般，没了分寸。

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温暖坐下来，昨夜的梦清清楚楚的在脑海里头回荡不去，总是想着陈璟清的话，江如竹的话，还是那般温暖的温玉。

或许自己当真是个没分寸的人，但是很多事情很多时候，自己比任何都想要去守护。只是有些东西，不是想守护就能够守护的。就像是茗竹身上的纯真，她认为自己一辈子都是小姐的丫鬟，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守护小姐，要听小姐的话，这是父母教给她的全部，她全都放在心中。但是有一天她也要面临瑞竹的事情，她也要看到瑞竹的事情，知道瑞竹是为了什么。

还有很多很多会吸引她的东西，引诱她，她总会懂事。就像温暖总会长大一般。

上一世的温暖，在如今的这个年岁还不知道什么叫做城外，她以为这所有的天，都在京城。只是现在不同了，她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当进入心里的时候，一切都就已经改变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的除夕节便到了，在年三十的时候，每个家里都是张灯结彩的，包括温暖的小院儿里头也挂着很多大红灯笼，还有一两盏是温暖自个儿挂上去的，当时觉得新鲜，总想着自个儿也出一分力气，便挂在了夏凉堂的门口，那灯笼上头温暖还写了字，只是写在里头，又小，点亮了也看的不真切。

除夕是要守岁的，这是西晨国的规矩，每家每户都要。老百姓也许没有那么死守，到了夜里的时候，困的打紧也会去偷偷睡觉。只是这官宦之家那是定然要守岁的，守岁那可是很重要的事情，连皇上都要如此更何况是官宦？自然要做好自身才行，于是那是万万要守上一夜的，到了清晨，还要去祠堂上了香，才可以回到院儿里头睡觉。

前几日，李兰便在温暖没有缺席的早进食的时候说了，今年的守岁，侯府各院的主子，都要一块儿守。

温暖心知，这也是李兰故意而为之的。她定然是怕谁守不住，因为每年都会有那么一两个偷睡的，尤其是温暖这种没办法一夜睁眼到天明的，总会趴在桌子上面偷偷的小憩，今年李兰跟温暖的嫌隙越来越大，李兰当然不愿意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要求了，今年的守岁大家一起。

也没什么，温暖这般想着。在将军府那么多个除夕都过来了，怎得到了今年自己撑不住？李兰若是跟自己耗这个，她当真不怕。

当年温暖也是在侯府养成了不守岁的习惯，每到守岁就偷偷的睡一会儿，能睡多一会儿就多一会儿。

前两年道将军府的时候，那将军府的嫡长子可是要和老将军一块儿守岁的，自然嫡长媳也没有缺席的道理，于是温暖就变成了和凌扬的父母一块儿守岁。那可算是一种真的折磨，完全不能偷懒。那老父母就在堂上，凌扬就坐在自个儿旁边，温暖的身子都不能弯一下，中途大概曾经打过几次盹儿，凌扬当时是没有说些什么，只是事后却对温暖发了好大的脾气。至于那老将军，虽然先前没说些什么，而后却拿这事儿不少说话，温暖便发誓每年定要好好守岁，结果便让自己死命撑着熬了几夜，终于习惯了这个。

不过，改变自己，不一定就会改变别人对你的看法，不是么？就好比温暖和凌扬。

重生只怕是温暖两世加起来，最可以称得上是开心的事情了。

大伙儿一块儿吃了饭，李兰便让大家都到后厅去一块儿守岁。

这后厅，便是侯府素日里头大家伙儿聚在一起的时候，侯府的人丁并不兴旺，若是兴旺，本来这进年食是要在后厅的，只是老侯爷觉得后厅太大了，大家聚在一起反而有些空荡，便喜欢在冬暖堂进食，大家都习惯了这般，自然也就不会再到后厅去进年食。

这饭后散步，倒也没什么打紧的，每个人都裹紧自个儿的披风，就向着那后院儿去了。只有温玉和温暖站在同一排，这除夕的时候，天气正是一年最冷的时候，温玉将手中裹着的手炉递给温暖，低声道：“怎生不准备一个。”

温暖接过来，才想起来自己被备下这东西，便道：“为父亲守丧的时候不得用此东西，这守丧期都过了，我便忘了。”

温玉这才感叹，看着天边慢慢的一点点儿飘下来的冬雪，都忘记了自己许多年没有在家里过过除夕了，自从父亲过后，便再也没有在家里过除夕的时候了，竟然连这个都忘记了。看看前头的李兰，后头的弟妹，谁没给自己备下这个，只有温暖还记得父亲的丧期内不可用，该说这个姑娘什么好呢。

“你自己不冷吗？”温暖看着温玉将自己的手炉给了自己，那定然是冷的。

“你本就怕冷些，你拿着便好，快到了。我方才暖的还热乎着。”温玉笑着道，将自己的披风紧实了许多，他当然冷，本是暖的，这冷风忽然灌进来，怎能不感受到凉意。若能把自己手心里面的温度送给自己觉得重要的人，温玉觉得心中热的紧。

那雪越下越大，李兰便加快脚步。很多年除夕京城都没有下过雪了，都快忘记了除夕多半会下雪的事儿，这雪花冰的紧，也都没带个伞的，她自然加快了步子。

跟在后头的温暖和温玉也不得不加快步子，温暖看那雪还没一会儿就大了起来，把眼前的景色一点点的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好似被大雾笼罩着一般，还能闻到那雪中带着的一点清香味，不免有些兴奋，当真京城许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温暖开心的紧，不自觉的便露出高兴的笑容。

“快些走。”温玉看她慢下来，知道她心中喜欢，但是也不得不催促她。不然李兰等会儿定要说她。

“嗯。”温暖跟上温玉，自然知道李兰那么喜欢找自己的麻烦，等下又怎么可能不跟自己过不去？

“明日我带你玩便是。”温玉说着，温暖从小就喜欢玩雪，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自然便这般告诉温暖，那样温暖心中有个期盼，就不会像现在这么兴奋了。

“好。”温暖答应着，脚步又快了几分。这下了雪了可是当真的冷，那雪花时不时的飘到自己的脸上，温暖觉得相当的舒服，只是舒服过后，则是寒冷如骨。

“暖娘儿，你可得走快点，不然跟在后面的弟妹若是招了风，那可要算你的。”李兰果然出声说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