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路遇千韵
第67章路遇千韵
“父皇……”千允低低地唤了一声，有些急于得到答案。皇帝的手抚了抚金漆木的檀香案，手指在案上轻轻敲了敲，终于缓缓道：“修仙一事还得从长计议，允儿就这么忍心离开父皇么？”
千允看了看皇帝的脸，一时有些默然，原来父皇是不舍得自己离开…
“父皇，儿臣当然不舍得，只是…”儿臣此次也是为了替父皇寻找益寿延年的仙药。后面这句话，千允当然没说出来，她来着皇帝脸上悄悄爬出的皱纹，，心里也跟着惆怅。
皇帝欣慰一笑，大手轻拂千允的发，叹道：“允儿如今都大了，父皇只盼着能看到你成婚。”
千允微微一怔，一股暖流滑过，眼底微微闪过一阵酸意，她眨了眨眼，强笑道：“父皇说哪里话，三年之约将近，父皇自然能看到……”
说罢，千允眼底微微有些羞涩。
皇帝收回手掌，陡然间剧烈地咳了咳，他有些颤抖地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绣着大朵牡丹的帕子，快速擦了擦嘴角。
千允忙上前，将他扶住，担忧地道：“父皇，您这是？”
皇帝摆摆手，向她宽慰性地一笑道“：“老毛病罢了，无碍…咳咳”说罢，又是控制不住地咳了一声，他缓缓走向桌案，一只手撑在上面。
“父皇可有找太医瞧过？这样咳下去也不大好啊！”千允眉心微蹙，眼皮也开始跳个不停，直觉告诉她，父皇的咳疾怕是不简单。
只是这疑惑没有持续多久，皇帝一手已经离开了桌案，像是变了个人般，将绣着牡丹花朵的手帕慢慢收进袖里，一把坐上了龙椅，神采也跟着恢复。
他微微挺直了背脊，似是有无限精力般取下了挂在墙上的一把折扇，微微扇了扇，朝千允道：“允儿现在来看看朕，可是有不大好？”
千允仔细地盯了会儿皇帝的脸，配合地笑笑：“没有没有，父皇现在可谓龙马精神！只是方才…”
皇帝继续笑了笑，将折扇刷地一收，道：“允儿多虑了，太医也说朕没事，朕只是偶尔会咳上一咳罢了。”
千允有些无奈，纵使她认为有咳疾，只是若太医恩都诊断不出什么，她又能如何…
罢了。千允抬头，注意到皇帝袖子外还敞着丝帕地一角，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料子是上好的料子，只是看那绣工，虽是勉勉强强可以辨出是朵极大的牡丹，但上面一丝金线的痕迹都找不到，针脚也很粗，并不向司珍仿那样细密，花样也不十分精美，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劣品了。
千允又有些疑惑，她虽然不太懂得女红，但胜在也穿过不少花样的织物，这等连她都有些嫌弃的刺绣，怎么会入得父皇的眼？
不由出声问道：“父皇的丝帕看着都有些旧了，为何还在用着？”在她看来，司珍坊随便一个低等宫女的绣工都比这个好，但父皇如此珍爱这手帕，总不能直接就说这帕子是劣品吧…
皇帝笑得更加温和，这次连眼角都泛起了笑意：“旧得好，旧的好啊，有些东西再新都比不上。”
千允也只好跟着点点头，潜意识里还是觉得父皇不该用这么粗糙的物品，只是看父皇的样子那样珍爱，千允也不好说些什么了。
只是在以后的漫长时光中，千允总会回想起父皇这句话，以及他将那帕子视若珍宝的场景，后来，她才知道，那方虽料子上层，但绣工粗糙不堪的帕子，竟是母妃所制。
一生一世一双人，千允总会想着父皇对母妃的爱，自己也是那么渴求，也能有人，愿意将她放在心上，好好爱护，同样视若珍宝，不离不弃……
一番话完，千允在萃心的搀扶下悠悠走出殿门。
望望天色，千允朝着沁文宫的方向走去，和坤宫是回沁文宫的必经之路，只是好巧不巧，迎面正好走来了一位穿着蜜蕊色的宫装丽人。
她梳着一个简单的飞月髻，头上斜插着支白玉簪，簪上还嵌着颗豆大的纯白色明珠，衬着整张脸越发的白皙盈亮，她步履缓缓，就这样朝千允的方向一步步走来。
千允只觉得一朵清莲迎面而来，待仔细看清了她的面相，神色更加平静下来。
刚一回宫，竟然碰到了许久不曾见过的妹妹，实在是太有缘了些。
苏千韵的脸在一息间微变，她身后的四个小宫女微微露出一股诧异又加鄙夷的复杂神色。
千允虽说也不算是个粗心的人，只是眼下，她也没心思去注意哪几个宫女的表情，见着苏千韵在一旁一直打量她，她也是心无旁骛地微笑着回视。
身后的萃心却是将这一幕收进眼里，可能是因为同为丫鬟，萃心对这几个宫女的表情格外的敏感，如今见她们这副表情，心里也是替自己主子愤愤不平，奈何千允跟本就不理会自己投过去的眼神，当然也不会注意到那几个宫女神色间的不恭。
看来，萃心想着，她以后得多提醒自家公主一番，怎可让这些小小的宫女得逞！
千允这会儿终于觉得这样干看着也不是个事儿，毕竟还是在宫里头，表面上那套虚礼定是要作足的，她在深宫多年，就是颗榆木脑袋如今也是开了窍。
想到这儿，千允一笑，率先开口道：“许久未见，见，灵安妹妹近来可好？”
她这边自是谈笑奕弈，笑容可掬，只是她这妹妹神色颇有些不对味。
这样看下去，便发现苏千允脸上隐隐地露出些慌张，倒是和今日初见母后时地神色很一致。
也罢，毕竟是母女嘛，千允对此表示衷心的理解与宽容。
呃，虽然这表情让正常人看了都会有些微微的不舒适……
苏千韵愣了一愣，竟似没料到她会突然开口一般，闻言也朝着千允尴尬一笑：“自是好的，可巧今日姐姐回宫，妹妹今日一见，竟是荣幸得很。”说罢，微微褔了一礼。
公主也是分等级的，千允的静安公主位份便在灵安公主之上，就算是接受她的叩拜之礼也不过分，何况只是微微鞠躬罢了。
千允点点头，她虽然因为母后的关系也连带着不太喜欢这个妹妹，只是现下看着苏千韵的容貌，心底也是有些羡慕的。
苏千韵的肌肤自然是好得没话说，有那样一个保养得宜，风韵犹存的徐娘嫡母，又加之生得眉若远山，齿若含贝更是好看得紧，特别是一笑之下，两腮的酒窝也跟着鼓了起来，衬着那笑意越发的甜美，一双眼也是秋水盈盈，如同一泽美玉。
千允只觉得周围的人各个容貌都是顶顶好的，可叹，她虽好了脸，如今仔细瞧瞧这位很少碰到的妹妹，那自信也怕是少了两分。
千允跟着走上前，笑得越发亲切了些：“灵安妹妹久居深宫，竟能知晓我已离宫，看来妹妹的消息也很是灵通呢。”
呃，她发誓，她说这话绝对没有恶意，只是单纯地感叹一下，这番话也绝对是对苏千韵的褒奖。只因，在这宫里，她也是一直闷在自己的沁文宫里，对外界事务所知甚少。
却不想，同样一直宅在宫里，每日练习邀月舞的苏千韵竟也没少打探外界情况。
说起来，对外界这般风吹草动，都不过于心的她，确实是有些脱离了后宫中人的轨道。
苏千韵的笑容有一丝丝僵硬，很快又恢复了自然之色：“姐姐说笑了，妹妹虽也是闷在深宫，但是宫里如何会有秘密，稍稍留心些，总是能闻到种种蛛丝马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