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4章心与道

第384章心与道千允脸上一阵错愕。

从希文衣领里面洒下来的血液，鲜艳欲滴，几乎就要滴在自己的脸上。

那样浓稠，那样明亮。

似乎世间，所有的一切，皆是被这血液染红，再没有任何别的东西了。

千允伸手，下意识的想要抓住希文的下巴，想要搬开她渐渐闭拢而没有神采的眼睛。

母妃，母妃，我才第一次见你，你怎么，就要走了呢？

母妃，母妃，允儿不想要你走……

母妃，母妃，不要抛下允儿……

有什么话，就在脑海里，正欲要脱口而出。

只是她婴儿的身体，脱口而出的不过是“咿咿呀呀”的稚语。

千允“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泪如雨下，似乎将十几年来，没有流过的血，全要流出去一样！

原来，眼泪是可以流成河的……

??希文同样泪眼盈盈：“允儿，允儿，你，你不要哭，母妃，……”她的手颤颤的抚上千允的眉，那样轻柔，又那样慈爱。

只是，她整个手，都是颤抖的，战栗不止，却是生生想将千允抱紧怀里。

她的嘴角，被鲜血染得殷红，那样纯粹的红色，更是让希文美得惊人。

只是，这样得美，已经接近黄昏。

接近黄昏的美丽，再艳丽，终将有谢幕的一天。

千允只觉得，自己哭得声色俱厉，似乎要把肺腑都哭出来了，心上一片钝痛，唾沫与眼泪混合在一起，生生淋湿了希文的寝衣。

她还只是小小的一团，一团刚出生不久的生命。

一团如此脆弱，又如此无能为力的生命。

千允始知，亲人间的别离，尤其是骨肉间的别离，竟是可以痛到这种程度，痛到，自己都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沁文宫的上下已经是一团乱麻，宫女和太医们手忙脚乱。跟着归来的其他妃嫔，都是一脸震惊，却是没有一个敢上前，没有一个敢在这场动乱中，做主持公道的人。

而真正，此次的中心人物，千允的父皇，眼底一片灰暗，一片生机全无的样子。

皇后同样大惊失色的样子，只是举止之间仍然是稳稳重重的，丝毫没有其他妃嫔的慌乱。

千允已经哭红了眼，五脏四腑皆是痛得欲裂，一寸寸，不可尽数。

直到后来，哭得连声音都哑了。?

一群太医蜂窝上，将整个沁文宫围得水泄不通。

沁文宫的宫女也从五六个慢慢增加到几十个甚至一百多个。

千允从来没有这样放肆得大哭过，只觉得，经过这样一场哭泣，竟生生把连日里的诸多委屈，全部都发泄出来了。

所有人的动作顷刻间停止。

宫女端茶递水的手势在凝聚在一刻，教养姑姑夸张的手势，一群太医的惊恐和彷徨，屋子里隐隐闪着的宫灯，还有那香炉熏出的形状，皆是静止。

希文的笑意还停留在脸上，那是留给千允此生最慈爱，最珍贵的笑容。

只是，那眼里凝着的重重哀伤，就是这般挥之不去。

千允的喉咙在发不出一丝的声音。

父皇悲痛于心的眼角，微微颤抖的鼻尖，还有使劲儿撑住的眼泪。

所有的所有，都是那么令人伤悲，那么令人想要忘却。

只是，这些，真的要忘却么？

“轰”的一声，脑海里陡然炸出一片。

周遭陷入一片黑暗。

“生相，万众之象，唤出你最痛苦的回忆，然后注入你的灵魂，这是一段记忆，一段尘缘……”

苍老的声音，在空旷的场景中响起，带着一股子空灵，隐隐约约，让人抓不住头尾，心内却是分外好奇。

但是，到最后，却仍是寻不着半点踪迹。

无端，却又引人遐想。

一个小小的人影，凌空飞在千允身前，只看见那飘逸的袍边，除了这个，便再看不见别的什么了。

五官，身影，面貌，全是模糊的一片。

“你，你是谁？”千允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只知道，这个地方，寸草不生，寸土不长。

那黑影渐渐向千允这边移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千允心中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生相的守卫者，生之相，老之相，病之相，死之相，合为四相。”那人的声音低低沉沉。

千允闭紧嘴巴，却是听得云里雾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