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竺凯吓了一跳,满脸惊愕的望着桓风,没有说话,好像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了怎么回事。桓风平静的望了望竺凯,说:“很快你会明白的。”
“太快了吧?这还没多久呢。“竺凯转过头来说。他心里想:“他真的很干脆呢。”
“那么,你一定是找好了。”竺凯怅然若失的说:“那,祝你今后事业更上一层啊。”
桓风脸上微微一笑,吸了一口烟。
“你和岩本说了吗?”竺凯小声问。
“说了,上周就说了,我就说了到这个月底我就离开了,现在我也没有啥事了,就等满这一周,一边等一边办理手续。”桓风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望了望一个穿过走道的穿着时尚又丰满的女人的背影。也许是女人的直觉,这个女人无意中嫣然回头一望。显然她感觉到或者看到有人的在背后看着她,她的脸上露出女人常有的那种欢悦的表情,扬起她那只雪白的手臂上的雪白的手指理了理她那长长的染黄了的卷发,走进了一家公司(这栋楼里有很多公司)。“咔,咔,咔”的高跟鞋声音消失了。
“他不动声色的找到了更好的工作,真羡慕他如此的洒脱,为什么我却不能呢?我找份新工作很难,而他却很容易。不过,他确实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一个很好的人。”竺凯望着那个女人的背影。
“岩本同意了?”
“是啊,不过他脸色很难看。”桓风嘲笑的说。
“他的脸色就没有好过,不过这段时间岩本脾气确实很大,看来他很没面子。你有没有给逯服说呢?”竺凯问。
“他,为啥要给他说啊,他又不是老板,是不是?他不就是个经理吗?以前管他自己,现在管你们,哈哈,离开这家公司,他什么都不是了。竺凯,我给你说,在这里干,所有新人都会被他压住的,永远没有机会的。”
竺凯不再说话,沉思起来,“是的,逯服和我们都一样,都是为了生存而挣扎。因为我们是新人,谁不听他的呢?动物界,人类,凡有生存竞争的地方,不都是这样吗?不过,从日常工作中看来,kevin,steven,逯服三人之间极少说话,他们各自做自己负责的那些工作。只要是明眼人,谁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存在的那种无形无影的暗流(竺凯把这种相互的嫉妒和不满理解为愤恨)。生存竞争,嫉妒和愤恨是把人们联系起来的唯一因素,也是人类前行的原始动力。那么,我们这些新人之间,今后难道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吗?甚至在我们所有人之间,难道不会存在这种原力吗?
这时候,桓风站起来身来,吸了最后一口烟,把烟头丢到墙角的一个垃圾桶里,走到窗前,满脸轻松和愉快,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窗外一排排高大的树木,翠绿宽大的树叶在阳光下一动不动。
“热,真热,天气预报说今天都有三十六度了。”
“是啊,这段时间差不多天天都三十五六度。”竺凯站起来,望了望窗外耀眼的阳光,看了看手表,正是上午十点二十分。他突然想起今天上午十点半有一个销售动员会,于是他说:“走吧,十点半还有销售会呢。”
“喔,是吗?”桓风漠不关心的说,和竺凯并肩向公司走去。
“以后多多联系。”桓风碰了碰竺凯的手臂。
竺凯点了点头。他在想:“我找这份工作这么艰难,而他却不在意,竟然还辞职了,我这是怎么了!”竺凯突然觉得自尊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不再回答桓风,脚步不由自主的越走越快,好像要和桓风拉开距离。“和一个辞职的人即使是正常的接近,在同事的眼里,尤其是在上司的眼里,一定不会有好的印象。”这是竺凯常有的经验。于是,他加快了脚步。
桓风没有想到竺凯有这样的想法,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尤其是处于这个阶段,他什么也不在乎。在他看来,他现在之所以在这里,这只不过是一个过渡,他应该去更高的平台。“你们,你们有你们的环境,而我,我则有我想去的环境。”桓风走进办公室的脚步,脸上的表情,拉动椅子的声音,坐下来的姿势,仿佛在这样说。办公室如以往那样安静,时而响起电话铃声。岩本满脸严肃,伏在桌上敲击着电脑,时而打一个电话。
“这个消息应该是大家都知道了,只是还没有人说给我而已。”竺凯望着电脑上的销售表。显然,这种消息在公司里只会偷偷的神秘的不为人知的在暗中流传。像所有公司里常有的那样,有时候,这种消息传的很快,有时候会停留下来,但是事情在得到公开的证实之前,还是会很快传遍公司的每个角落。
销量很不好,这是销售数字传达的含义。报表上销售数字的徘徊预示着今年的销售目标难以实现,意味着岩本会把巨大的压力转移到每一个销售管理人员的头上,意味着每个人的工作压力会增大,意味着下半年的工作会有重大的变化,也意味着工作量比平时会大幅增加。但是,这一切在现在看来,在办公室的氛围中,表面上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特别的是,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出桓风离职带来的反应,但是如此小的公司,任何一个人的变动,尤其是离职这种极具震撼力的消息必然会以超出常有的速度传递到每个人,必然会在每个人心中激起激烈的震动,何况离职的这个人是大家知道的原本来自某个公司的中级管理者,一个公认的极有实干能力的一个人。无论公司看似多么的平静无声,也许恰恰就是这种过度的平静证实了这个还未公开的事实。毫无疑问,这个消息所有人都知道了,除了我自己。竺凯心里断然的想。
“走吧,大家都到培训室去开会。”逯服从他的座位上站起来,冷淡的声音打破了办办公室的安静。站在座位上,他毫无表情的扫视了一眼办公室,又看了看岩本,脸上挤出微笑,用日语对岩本叽叽咕咕的说了什么。岩本头也没有抬,也不看逯服,只盯着电脑,微微点了点头。
于是,大家陆续站起身来,一阵凳子挪动的声音,走路的声音,小声的说话声,所有人走出房间,穿过走道,走向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