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怎么样？雍导，你觉得这个小镇如何？很有特色吧？”一个似曾熟悉的声音在背后传来。詹菲照样是利利索索的从餐厅那边走过来，站在大堂的门口，望望因为一片云层遮挡而阴暗下来的大街，对着在门口几步远正望着大街一边吃烟出神的雍坤说。

雍坤回头看见詹菲站在门口，对他微微一笑，示意他准备出发了。

“嗯，很有特色。”雍坤转过身来，走近詹菲，望着她那张虚假的年轻的黑黑的脸，微微一下回答她。她整个的肤色都显得较黑，这正是她常年在这样猛烈的阳光照射下的缘故。主要是她真的很瘦，这从她单薄的衣衫和细长的牛仔裤就能看出来。雍坤无论如何也很难设想她是一个美丽的年轻女子。但是，她的微笑，虚假而带有媚眼的微笑，让她变成可爱而充满诱惑。雍坤转过脸来，望望詹菲身后的大堂。她的后面陆续跟着客人。

“证件都办好了吗？吃饭没有，刚才等了好久你都没有来呢。”雍坤说。

“办好了。吃过饭了，我来吃饭的时候，你都不在座位上了。”詹菲退回到大堂里。

“我们要出发了吗？”雍坤跟进大堂站在詹菲的旁边。她把包里的身份证件都取出来，交给雍坤。叫他分发给客人。

“是的，人齐了就出发。你把身份证发给大家吧。”她拿出一叠纸（过境边防证），“这个也要发给没个人，过境的时候，每人拿一张。”

于是，雍坤一边喊名字，一边把身份证和边防证发给了每个人，也拿到了自己的证件。

“上车了吗？”

詹菲回头望望雍坤，又和那个前台小姐说了几句话，走过来说：“不用坐车，司机已经回去了，走路去边境站，很近，这条街出头就是。走吧。所有行李都带上啊。”

“啊，司机原途返回北海啊？真的？啊，真残酷。那边有车接吧？”雍坤有点不相信司机还要返回几百公里远的北海。

“几个小时的路程而已，他们都是这样啊。过了边境越南那边有人来接。走吧。”

詹菲说完摇摇雍坤的旗帜，对着散乱在大堂里的游客说：“广州的朋友，出发了啊，刚才说了，走过这条街，几百米就是边境，我们现在去过境。大家都要带好自己的行李，贵重物品，还有证件。出发了。”

于是，像羊群一样，游客陆陆续续的跟在詹菲后面走出了大堂。詹菲走在最前面，举着旗帜，戴着一顶遮阳帽，把行李包跨在肩上。雍坤照样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像在小镇里赶集一样，狭窄的小街上挤满了行人。沿街的两边罩着棚的小摊一个接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物品都有。水果，衣衫，帽子，鞋子，玉石，手镯，香水，雕件等等，无奇不有。每个人都在每个小摊前停留片刻，惊奇的望着那些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的尽管他们曾经见过的这些商品。有时候，他们忍不住要拿起某件商品摸一摸，瞧一瞧。无论是谁走在这条拥挤的热闹的带着明显民族风情和异国风情的商品琳琅的小街上，都要停下来。

雍坤很熟悉也了解这种情况。他知道并且断定他们（他的游客）一定会这样。尽管詹菲在前面偶尔大声提醒游客不要停留，不要走散，但是谁也没听她的话。雍坤根本就不说话。他只是留意游客是否有什么异常的情况，耐心的站在那些甚至忘记了他们要过境这件事情的和那些小贩讨价还价的客人的几步远的地方，既不催他们，也不生他们的气，耐心的等待。唯一让雍坤感到安慰的是那片挡住了阳光的云层似乎也没有打算离开。于是，整个小镇，连同周围的群山阴凉下来。天气不那么热了。天真阴下来了。

在喧嚣声中，在偶尔驶过的摩托车的撕裂般的鸣叫中，在偶尔驶过的一辆小型货卡的轰鸣的发动机响声中，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旅游团总算走出一条不足三百米的小街，走到了嵌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红色方块字的过境石门前面。

石门是建在一条河流的之上的桥上。这是一条大约一百多米宽的河水幽深水流平缓的河流。河流的两旁都长满了茂盛的树木和杂草。河流的对面也是一座小镇。两边的小镇的房屋沿着河边修建。河流两头蜿蜒延伸而去，看不到尽头。要过这条河，这座石桥是唯一的通道。很明显，这条河流就是中越的边境分界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