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烬意（三更）

倾颜起了个大早。

昨夜做了一夜噩梦，窗外刚刚冒出点儿光亮便醒了，本就身子虚弱现下更是精力不济。

萧遥三人睡得也不安稳，听到屋里有动静便进来了。

进来的是萧遥。

平日伺候倾颜梳洗的都是碧竹，所以见萧遥端着铜盆开门进来倾颜一时以为自己还在做噩梦。

“……碧竹呢？”

“……没起。”

也不知是不是眼花，萧遥说这话时竟然有一霎那脸红，倾颜盯着萧遥将帕子浸在水里的动作恍惚道：“我自己来。”

萧遥抬眼看她，那意思是，我不能服侍你？

倾颜回视，两人你盯着我我看着你……

倾颜赶紧接过帕子，再接过漱口的杯子，动作一气呵成，待坐到梳妆台前萧遥拿着梳子要给她梳头时倾颜终于忍不住了。

“萧遥，我不会让你和萧飒走的。”

“……”

“所以你能不能换碧竹进来？飞云髻我不太会绾。”

萧遥：“……”

萧遥转身端着铜盆出去了。

倾颜无奈道：“一会儿你陪我伺候皇帝上朝罢。”

萧遥脚下一顿，“嗯”一声出去了。

……

倾颜带着萧遥往紫宸殿的路上与栖梧……凤烬意不期而遇。

这二人一风华绝代一魔魅妖娆，面对面站在廊下真是赏心悦目，御花园开得正艳的万紫千红都没这处风景好看，路过的宫人一边往这里偷看一边红着脸快步走开。

凤烬意没戴面具，满脸愁绪，眼下有明显的阴影，一身挥之不去的孤寂，与昨夜之前的清冷洒脱大相径庭。

看来昨夜的变故对他冲击甚大。

倾颜含笑与他见礼：“公子安好。”

凤烬意看是她稍稍打起精神，“娘娘好，娘娘这是要……？”

“早朝时辰到了，正要去紫宸殿。公子这是？”

凤烬意看看天色，恍然呢喃：“天亮了……”

倾颜闻言知他一夜未眠，关切道：

“我瞧公子精神不济，不如回宫歇息罢，养足精神才好应对以后的事。”

凤烬意与她四目相触，倾颜眼底一片坦荡，凤烬意躲开目光，感激道：

“多谢娘娘关爱，栖……烬意告辞。”

低垂的眼眸一片落寞，伪装得久了，竟分不清自己究竟是何人。

倾颜看着他淡淡地笑，自然而然道：

“公子在安国寺隐居，耳濡目染这么久，对佛语谒言应该也参悟一二，怎轮到自身反而看不透了呢？”

凤烬意看他，风情万种的眉眼间全是不解，倾颜浅笑：

“栖梧公子也好，凤烬意也罢，你就是你，成不了旁人，旁人也不能替代你。

人之一生不过数十年，所求不过遵循‘本心’罢了，追随自己心意，旁的东西有什么要紧，公子以为如何？”

凤烬意朱红的薄唇抿成一条线，试探问：“娘娘不介意？”

“介意什么？你与瑾王同为男子？”

倾颜轻笑，并无取笑之意。

“公子与我无亲无故，我如何想与公子有何关碍？相爱本就是两人之间的事，若是瑾王殿下说了什么‘介意’的话，公子才真要在意了。”

倾颜瞧凤烬意一脸怔忪，顿了顿继续笑道：

“只是据我所知，瑾王昨夜并未说出什么要与公子恩断义绝的话，反倒是公子避不相认，瑾王寻公子这么久，难道公子还不明白他心意？公子并非瞻前顾后之人，早日看清自己心意，也不枉与王爷蹉跎的岁月。”

这番话是她感同身受的肺腑之言。

感情，从来都只是两个人之间的事，与旁人无关，就如当初炎曜不接受她，甚至一手促成她入宫，她从未放在心上，炎曜不承认她，她只是遗憾，别无其他。

她一生所求无多，唯墨尊玦一人。

当日在拂羽公子宅邸的密室里她对自己说，这一生只任性这一次，所以只要墨尊玦不放弃她，她拼死也要回到他身边。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瑾王同凤烬意与她和墨尊玦唯一的不同，是她与墨尊玦一心要长相厮守却不能如愿，而凤烬意与瑾王，明明彼此倾心相恋却你追我躲，咫尺天涯。

她与墨尊玦，瑾王与凤烬意，不过都是可怜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