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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家破人亡(上)

赵氏被关在东柳巷大庄园的某个房间里。母子才刚进门,彭豪威就捂着鼻子喊臭。

房间里确实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恶臭,赵氏见地上趴着一具几近全裸的尸体,连忙捂住儿子的眼睛,喊道:“别看!”又将儿子放到床上,让他面对墙壁,嘱咐道,“别回头!”

她回头,见地板上一大摊早已干枯发黑的血迹,尸体的手腕和脚踝处有着铜钱大的圆形伤痕,看来死前流了不少血,墙边还抹着几个血手印。

赵氏忍着恶心,一小步一小步,小心翼翼地走向尸体。此时她比谁都害怕,比谁都彷徨,既忧心丈夫公公的安危,又担心自己落入敌手,不知会被怎样虐待。

尤其是儿子……

但她没有哭,如果威儿知道她怕,知道她慌,威儿就会跟着害怕慌张。

那是一具男人的尸体,脸颊消瘦,嘴边染着暗红色的血迹,尸水渗出,全身上下都是淤血,如果不是死得如此狰狞,五官算得上清秀。

赵氏一阵反胃,几乎吐了出来。威儿忍不住抱怨:“娘,好臭!我们换个房间好吗?”

赵氏敲了门,喊道:“派个人把里头的死人收拾一下!”她喊了几声,没人理会。又听儿子嚷道:“娘,我肚子饿了!……”

她回床上抱住儿子,从袖子里取出一颗糖来,塞在儿子手里,低声说道:“忍着点。这几天日子不好过,等见着你爹爹爷爷,就什么事都没了。”

彭豪威虽不知发生何事,也察觉母亲与往常不同,点点头,吃了糖果。

就在此时,只闻“啪!”的一声巨响,门被重重推开,一名肥胖的陌生男人闯了进来。赵氏惊问:“你是谁?!”那人径自逼近,一手拽住她的腰,另一手撕开她胸口衣襟。赵氏大惊失色,正要挣扎,那人抓住她左手,顺手一扭,顿时脱臼,赵氏痛得大声惨叫。

那人哈哈大笑:“让彭老丐知道我操他孙媳妇,比杀他一百次还爽!”笑声直如嚎叫,着实恶心。

彭豪威见母亲被欺负,跳下床来,不住踢打那人。那人一巴掌打在彭豪威脸上,登时打得孩子摔了出去,额头撞到床角,“砰”的一声,额头破裂,血流不止。那孩子竟没晕过去,转过身来,满口是血,也不知被打掉几颗牙齿。他也不哭,又冲了过来。

赵氏怕那人又伤自己儿子,忍痛喊道:“别过来!”

彭豪威当即停步。赵氏喝道:“上床去!用棉被蒙着头,没叫你别下来!”她左手脱臼,实已痛得全身大汗。

彭豪威最听母亲话,他不知道发生何事,瞪了那人一眼,乖乖听话上床,用棉被盖住头。那人见赵氏不再挣扎,料她胆怯,抓住她右手,喊道:“拿过来!”一名守卫拿了张纸进来,赵氏忙伸手遮住胸口,只觉羞辱愤怒。

“签了它!”那人自是彭千麒,他道,“你丈夫被我杀了,彭小丐也快死了,不想死,就当我女人!”

赵氏听了这话,直如掉进冬夜冰湖,全身发冷,眼前一黑,“啪嗒”一声摔倒在地。她惊怒悲痛,不可置信地颤声道:“你……胡说……”

彭千麒道:“他脑袋给我踩烂了,要不要割他棒槌给你瞧瞧?你认得出吗?”说着握住赵氏手腕,凑到纸前,道,“嫁过来,连姓都不用改!”

那是一纸婚约,赵氏一看,挣扎着一团乱画,悲声道:“我不签!”说着忍住疼痛,用力将上衣扯开,露出半边胸脯,喊道,“想操彭老丐的孙媳妇?来啊!”

彭千麒见她不就范,一巴掌挥下,赵氏被打得撞到墙边,嘴角不住流血,昏了过去。彭千麒见她昏倒,回头望了一眼地上尸体,骂道:“操,才几天就饿死了,废物!”他扳开小桂花双脚,瞧了一眼,啐了一口,关上门便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赵氏缓缓醒来,脸颊手腕痛得难以忍受。她颤颤巍巍走到床边,见彭豪威仍躲在被中,没有露出头来,心想:“跟他爹一样,可听话呢。”忍不住喊了一声:“威儿。”

彭豪威这才从棉被中探出头来,喊道:“娘!”

赵氏紧紧抱住儿子,放声大哭。

※※※

丐帮与彭家在抚州搜索了一天,始终找不着杨衍与彭小丐。他们逃走时所乘的马匹虽然找着,马上只有血迹却无人影,徐放歌下令将赵氏母子被擒的消息放出。

第二天,抚州城陆陆续续来了大批人马,足有千人之多,绝大多数是彭家人。他们进驻江西总舵,取代原本的抚州守卫,与此同时,福建浙江又来了两千余人,分驻在南昌、宜春、吉安跟赣州边界。这批兵马显然早有预谋,才能调动得如此迅速。

徐放歌招来谢玉良,确认了与彭小丐交好的各分舵主和各方人物,列了个名单,道:“带两百名彭家弟子把这些人都抓起来,处理不了的,就跟新任总舵讲,他会帮你。”

谢玉良惊道:“帮主,这不是明摆着让我当叛徒?”

徐放歌道:“就说是我的命令。”

谢玉良道:“这样小的以后怎么带兄弟?”

“我会调你去别地当分舵主。”徐放歌道,“换个地方就没事了。”

谢玉良低着头道:“领令。”

彭小丐在江西还是有实力,江西近半领了侠名状的门派弟子都是彭家子弟,有万人之众,想斩草除根还得靠着彭家压制。至于那些散兵游勇,想偷着帮彭小丐一家的人……徐放歌心想:“幸好抓着了他媳妇孙子。”

第三天,江西总舵门口扔出七八具尸体,都是为了感念彭家恩德,聚众想要救出赵氏母子的人。第四天、第五天,又陆陆续续扔出几具尸体,如果杨衍在这,会认出当中两人正是那日求见彭老丐最后一面而不得的中年人。

五天过去,徐放歌与彭家找遍与彭小丐有关系的人物,仍没找着杨衍与彭小丐。

“彭小丐受了重伤,逃不出抚州。”徐放歌下了令,“掘地三尺也得找出来!”

※※※

“再问也问不出个屁来。”七娘嗑着瓜子,桌上搁着两只大碗,“彭小丐什么处境?群芳楼敢收留?”

“群芳楼的往来多,消息灵通,烦劳七娘让姑娘留意留意,打听打听。”徐沐风道,“抚州才多大,彭小丐能上天?”

“你们徐家放个屁就能上天!”七娘拍桌骂道,“老彭死了,抚州一个个跟死了爹一样,怕上了群芳楼就被骂不孝。好不容易捱过冷清,你们又唱这出文武大戏!操娘屄的,抚州来了这么多游魂,街上飘飘荡荡,就没个来光顾的!行呗,横竖是你们丐帮的物业,垮了便垮了!大行不做做小行,让姑娘们散了去,张了腿就能做买卖,街头巷尾还怕没地方?!”

“七娘这口气,倒像是替彭小丐抱不平似的。”徐沐风道,“七娘,说话收敛些,别沾了腥。”

“我要是替彭老头不平,早把下边几个毒死了!他跟群芳楼没交陪,该纳的乞儿钱他也没少收我一文。二公子……”七娘嗑着瓜子,一口接一口道,“赶家里的老鼠,犯不着放进一只臭狼。你问问江西的百姓,谁乐意?先说好,我群芳楼的姑娘不让他糟蹋!”

“总之,劳烦七娘了。”徐沐风并不想与这风尘女子争执。江西百姓的怨气他懂,彭千麒来当总舵,这几年江西只怕没好日子过,让她宣泄几句也无妨。七娘在群芳楼当了多年老鸨,人面广,把姑娘们管教得服贴,群芳楼又是丐帮最大的妓院,各方商客往来多,消息灵通,要打探彭小丐的下落,非得她帮忙不可。

“不过,七娘也记着,这浑水怎么淌,淌不着群芳楼。七娘上岸这么多年,别自个下海,落了个晚节不保。”徐沐风起身,拱手行礼。

“得了,我裤裆进出过的棒槌比你撒过的尿还多!”七娘道,“二公子外头的猪朋狗友也得会钞,少一文都不成!”

徐沐风微笑告退,屋里只剩七娘翘着二郎腿,转着眼珠子,不知在盘算什么,还有一声接一声瓜子壳迸开的声音。

徐沐风进了包厢,严旭亭、方敬酒、彭千麒、彭南三,和着彭南三的弟弟彭南四——他是几天前领着彭家人马进抚州的——伙着六七名妓女,各自左拥右抱,饮酒欢笑。这几个是重要人物,包下了最大的包厢,华山与点苍派来的其他高手俱在另一包厢。

严旭亭见徐沐风来,让了个位置给他,笑道:“你们南方姑娘当真水灵温柔,跟我们北方大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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