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道尽途穷 - 天之下 - 三弦 - 其他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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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道尽途穷

马车停在襄阳城附近一间破败民居外,是谢孤白喊的停。李景风急忙下车,就见沈未辰已站在马车前,见谢孤白与朱门殇掌着灯笼下车,两人忙走上前去。

朱门殇问道:“怎么停在这?”

谢孤白道:“我们带着人质,城里人多,他进到城中叫喊会惹麻烦。马车有青城的印记,你让弟子把马车驶远,明日进城买两辆旧的来换。记得,要旧的,新的张扬。”

沈未辰疑道:“两辆?”

谢孤白道:“我们在这里分头,我跟朱大夫去武当,你们留下来救沈公子,再尽速赶来武当。”

沈未辰一愣,问道:“谢先生不留下来?那谁出主意救我哥?”

谢孤白道:“我会先想办法,还要你们随机应变。”

沈未辰大急,道:“不是已经让俞帮主先上山了?”

谢孤白道:“俞继恩只是一个漕帮帮主,份量远不及严非锡,青城要是没人上山,他心不定,随时可能倒戈。”他顿了一下,又道,“其实应该你上武当才好,只是我们武功不济。你是青城嫡亲,他们不敢伤你,最多救不了人罢了。”

沈未辰脸色一变:“你!……”她向来端庄温柔,实在是与沈玉倾感情深厚,关心则乱。李景风忙劝道:“谢先生,沈公子被华山抓走了,昆仑共议的事大不了再想办法,现在先救沈公子要紧!”

朱门殇也道:“老谢,你是沈公子的谋士幕僚,要是沈公子被抓到华山,你也有责任!”

谢孤白缓缓道:“沈公子心系天下,不会为了一己安危罔顾大局。”又道,“就算被带到华山,有严公子在,也不怕换不回来。”

沈未辰道:“严掌门要是肯换,昨日便换了!”

谢孤白道:“总有筹码能换回沈公子,上武当却是迫在眉睫。”

沈未辰紧抿嘴唇,脸色苍白,缓缓道:“谢先生,我哥以国士之礼待你,你就这样回报?”

“正因沈公子以国士之礼待我,我才以国士之礼还之。”谢孤白说着,微阖的眼并未因此而有所闪躲,“沈公子若在,他会赞成。”

沈未辰道:“我哥现在不在这!”她说完,走到马车前,喊道,“严公子,我们在这里下车!”

严烜城应了一声,双手仍被反绑着,从马车上走下。

朱门殇见闹僵了,忙道:“我一个人上山,老谢你留下!唬弄几个道士,简单得很!”

谢孤白摇头道:“我们两个都得上山。”

沈未辰道:“谢先生,就此别过!”她虽然说得礼貌,语气却甚是冷漠压抑。

谢孤白道:“严掌门明日才会到。他那车队我估计约有六十人。昨日的客栈外停有货车,那是押着礼物。襄阳帮富,不缺珍宝,何况要以利诱之,就不会劫他船只,那是给武当的礼物。”

“华山到襄阳走汉水虽要绕路,上船后顺流却快。我猜码头上有华山自己的船,从襄阳到武当不远,又是朔河,他们带货下船,是打算拜访完襄阳帮后,走陆路上武当。要送沈公子回去,用自己的船才好免掉麻烦。”谢孤白接着说,“我猜他们大概会带上十来个人手,让方敬酒押沈公子上船。武当的地界,没有门派敢得罪华山。计算脚程,他们上船前还得投宿一夜,能在客栈埋伏救人是上策。若他们不投宿,星夜赶路,就得提早在船上埋伏,这是中策。等船驶出,河面上一片宽广,很容易被发现,免不得硬碰硬,这是下策。如果严掌门亲自送沈公子上船,那……”

他说到这便不说了,连李景风都晓得他意思。如果是严非锡亲自押上船,就要沈未辰别动手。

谢孤白指着马车说道:“马车上有青城的印记,别留在城里。把严公子藏得隐密些,别让两边都丢了。”

沈未辰点头道:“知道了。景风,我们走。”李景风看看谢孤白跟朱门殇,又看看沈未辰,场面尴尬,他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道:“谢先生,武当见。”

谢孤白回到马车上,嘱咐了青城弟子几句,马车驶往武当的方向。

此时已是深夜,一时分不清时辰,谢孤白带走一名驾车弟子,李景风问了剩下两名弟子姓名,一个叫李吉,另一个叫陈寄云。李景风心想:“这名字倒也风雅。”沈未辰让两名弟子把马车丢弃,李景风取了灯笼进到屋内,将灯笼悬起,沈未辰这才领着严烜城进屋,问道:“手疼不疼?”

严烜城苦笑道:“不疼,就是有些麻。”

沈未辰摇头道:“别骗人,绑了一天怎可能不疼?你别逃,我替你松绑。”

李景风讶异道:“小妹……”

沈未辰道:“放心,他跑不了。”说着帮严烜城解开绳索。李景风见她有主意,也不好说什么,盯着严烜城道:“别打歪主意,我盯着你呢。”

严烜城双手得以舒展,松了一口气,不住甩手转臂,感激道:“多谢姑娘。”

沈未辰只是“嗯”了一声,并未多说,径自走到角落处。李景风知道她担忧难过,又气愤谢孤白,于是道:“小妹你歇会,我看着他就行了。”

沈未辰道:“我没事,睡不着。”

她虽躲在暗处,但李景风只凭些微灯光便能视物,见她偷偷擦拭眼角,暗自叹了口气。要说谢孤白不是,谢孤白说的却也没错,他们武功不高,来了也帮不上忙,如果真让华山拉拢了武当,沈公子定然懊恼。但要说小妹不是也不对,他们兄妹情深,自然以哥哥为优先。他心中有想法,却不知怎么说出,怎么排解宽慰。

过了会,严烜城忽地问道:“沈姑娘,方才那位……谢先生?”

沈未辰问道:“严公子有话想问?”

“也不是问,只是说些话。沈姑娘……那位谢先生是令兄的谋士,他做的事是沈公子想做的。若是救出令兄,却失了武当这一票,昆仑共议定局已成,令兄功亏一篑,难免有憾。”

李景风一愣,没想他竟然替谢孤白说话。

“如果我哥没救出来呢?令尊若是输了这一票,不知会怎么折磨我哥!”沈未辰声音里竟已有哭腔。

严烜城道:“点苍私相授受,要更动昆仑共议的规矩,令兄未受一分一毫好处,自愿为衡山当说客,这是以天下为己任的气量。昨日已知不敌,不求一线生机,反保全众人,这等不计荣辱体恤人命的君子,谢先生受其所托,全其气节,是知心人。”

“你懂我哥,但你不懂我!”沈未辰道,“我只要我哥平安!”

“我怎会不懂。”严烜城叹了口气,“舍弟一年前死在四川,至今我仍希望早日手刃仇人。”

沈未辰静默不语,过了会才道:“抱歉。”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我弟。他若犯法,可以死有余辜,但不能这样死得不明不白。”严烜城道,“你懂我心情,相信谢先生也懂你心情。姑娘念兄妹之情,定要奋力救出令兄,谢先生尽谋士之责,也会在武当一展所长,两全其美才是对令兄最好的交代。就算有一方失败,也别是姑娘你这里失败,所以姑娘还是早些歇息,留存体力,我方师叔可是顶尖高手,不是好应付的。”

沈未辰听他说完,良久不语,过了会才“嗯”了一声,道:“多谢。”

李景风听他们对谈,直听得目瞪口呆,他自己想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的话,严烜城三言两语就说得清清楚楚,于是忍不住问道:“你真是严家的公子?怎么……不帮着你爹?”

严烜城笑道:“严家长公子,绝无虚号。”

沈未辰道:“他跟他爹不同,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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