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1章七情六欲
黄灿已在浮屠界呆了不知道多少时日,自从那日和李狂神大战之后,她被李狂神沛不可挡的真气送到了这个混混噩噩的地方。这里没有天地、生灵,或是日月星辰,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折磨。
这里阴霾重重,什么都在眼前飘忽,而什么都在眼前一晃而过,抓不住,以往所有用来练气定神的修行在这里都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正在打坐运息,日益感到功力大不如前,身上的功力一直向外流泄,虽不是很多,但蚂蚁搬家,长堤终溃,长久下去,功力就会散失殆尽。
她却只能日日在这里消耗阴气,在迷离中度过,记忆就象一股魔力把自己支解在任何一种曾经让自己动情动怒的感觉中,所谓的七情六欲成了自己有生之年最难缠的对手。
但是,总有一股神力在身体的最深处护佑着她,那是远古太虚的东西曾经根植在她的六脉经络中,帮她度过了一道道难关。
魔障是一种看不到的困扰,她在运气中感到一股逆流逼得自己脸颊发热,胸口闷热得有股东西似乎要穿膛而出。
在这里,黄灿思念起了刘易雄。
就算她掩饰得再密不透风,但只要回忆起最后一次与刘易雄的对视,那双眼睛流露的种种深情就象一口深深的井,把她以无边的力量往里拽着。
似乎在桃花漫天飞舞的泉水边,她在随行而歌,周围却总有他相伴的身影;似乎在苍茫的天宇中御风娉婷,背后总有他深情的目光;刀光剑影中,她曳舞生姿,他的气息就在两人心灵相通的默契中最终击败了她。
她曾经一次次以冷漠的声音掩藏自己,在最无情的对话中,却总有一种叫心痛的东西在周身蔓延,象蛇一样,终于侵入了骨髓,成了夜夜心口不能触动的恨念。
恨与爱的交合,终于喷薄而出,一口气流从口中喷出,随即是鲜红的血象黄灿见过的最优美的剑花落在胸前。
黄灿倒下了……
冥冥之中,她看到了刘易雄的笑脸,在眼前象渴望已久的恋人拂面而过的温存,在没有阳光照射的魔障中,以一种四面八方包围之势笼罩了她冰冷的身躯。
她苍白的脸蛋象莲花般浮起一朵笑靥。
她沉沉睡去,一个影子牵引着她,一直在温热的气息中穿流。
永不能超生的浮屠界里,黄灿居然感觉到的只有在人间才能感受到的清新。
那个影子一直在召唤着她,她甚至想,也许是她念及过度产生的幻影,在这浮屠界中,有的只是千万年来三界罪孽最为深重的人,只能听到遭受煎熬与酷刑的魂魄在凄厉的惨叫。
他们的头脸比任何魔神都要可怕,千万年来的折磨让他们成为这副模样,每一个角落,每一个能停靠的地方,都是刑场,扭曲的脸孔连同岩洞般的身躯在任何地方都能看到。
每一个人的前面都摆着各种刑具,轮番上场,痛恨恩怨,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只剩下声嘶力竭的惨叫,所有的罪孽在这里日复一日的偿还,而最为可怕的是永远没有尽头。
黄灿已习惯了,没有东西能束缚她的元神,她是这里最为自由和悠闲的人。
但她的内心却和任何一种酷刑实施在身一样,心痛到甚至愿意和这里的任何一个魂魄相换。
据说身在浮屠界中的魂魄只有在真正毫无知觉之时才能从这里超生,而实质上,那些魂魄却永远无法到达这一境界。
或痛、或怨,也许这正是浮屠界可怕的地方,让人痛,永远的接受肉体的酷刑,却偏偏有这样一个谎言欺骗着所有的人。
黄灿的到来,原先能破开这一千古谎言,让它成为事实,但偏偏这时的黄灿正夜夜百感交集的思念着刘易雄。
而在浮屠界中能证实的却是如感念到肉身的任何知觉,每一次的惨叫迎接它的是万次,而对黄灿来说,那就是每一次恨念带来上万次的苦痛。
在这里,什么都以一种万倍的速度增长,让人感觉到一种原比黑暗或者死更可怕的感觉,一种恐怖的气息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渐渐的,黄灿已虚弱到只能每日重复着想念的苦痛,什么都不能思索。
那个影子又来了,一直在给她某种力量,让她从混沌中舒醒过来,曾经她有过感激,但在有些时候她甚至不愿意醒来。
那种明明知道不可为的情感袭击下,而又得不到任何宣泄的出口,只会让人失去理智般发疯的痛。
终于,她再也忍受不了,在自残般的随身影而战:“你不要管我,你不要管我!”
“你是谁,你是谁?”
那个影子似乎再也不忍心看到黄灿这般痛苦,她的影子和那个影子突然重叠了,牵引着她朝前走着。
黑暗浮屠界的阴霾在影子的牵引下,似乎成了能超越的障碍。
她能身轻如燕地任意穿行,直至来到魔障最为边缘的地段。
一股神力在行走时已积聚在胸口,开路的也许就是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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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东西已改变了,六脉经络的运行似乎达到了一种任何时候都无法企及的境界。
那种主宰自己很长一段时间的爱恨情仇,统统被驱赶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隐藏了起来。
黄灿,又重新成为黄灿了!
这时,黄灿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同时,却有一小行泪水从脸颊滑落。
在最为困难之时,在最为难熬的阶段,黄灿也从未落泪。
这是什么,告别一种心绪吗?黄灿在行走中根本无暇顾及。
往哪里去,前面等待她的又是什么?
思索的片刻和停留的间歇,黄灿回头了,道:“我要走了,我要走了!”
一种奇怪的眼神就此在黄灿的脸上闪过。
这时,黄灿感到身躯飞了出去,影子回归了先前的样子,一分为二,发觉她已站在了魔障之外。
眼前是碧海晴天般的滔滔河水,漫天是水雾,极目之处,除了水还是水。
一望无际,水天一色,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这水使得黄灿又想起了曾经在死海边经历过的那一幕。
刘易雄啊刘易雄,你那伤心的眼神是否只给平清悦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