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三十六车和三十六抬

林夫人那股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对林姝狂使眼色道，“姝儿，你一大早不是起来做了你最拿手的蝴蝶酥么？不如你先带了郡主去墨竹轩吧。”

林姝虽然一开始不明白母亲为何改了主意，但回想一下从方才在府外，再到如今，自己这一方始终没占半点上风，想来母亲是怕接下来的场面不在林家掌控范围之内，便也理解了，“郡主，是啊，我今日一早做好了便想让人送您去尝尝……”

嘉乐郡主纠结了。

她知道，这是林姝想带她去见林文琮的信号，但她又实在很想留在此处看热闹。

一边是男人，一边是八卦，怎么选？

电光火石间，她觉得，男人什么时候看不行？热闹可能只有这一次。

于是她果断选择留下，对林姝说道，“你那蝴蝶酥晚些时候去品尝不迟，我们还是先断这桩官司吧。”

林夫人着急了，还想再说什么，嘉乐郡主打断了她，“行了行了，你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三舅母这回倒是不急了，横竖那婆子还没回来，便将另一本册子递了上去，“这是我们连夜统计出的赝品单子，占了林琅带走的嫁妆中的七成。”

林夫人没有接这个册子，只道，“三舅夫人的意思，莫不是指是本夫人替换了琅儿的嫁妆？”

三舅母收回手里的册子，“林夫人若是已然心中有数不过目也行。”

“什么心中有数？！”林夫人心头一跳，忙否认道，“本夫人的意思是此事与林伯府无关，本夫人看与不看都一样。”

林琅说道，“母亲方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只要我们回了伯府，您便会给我们一个解释一个交代。现在母亲可以说了。”

她摊了摊手，还刻意看了一眼嘉乐郡主。

意思是嘉乐郡主就是证人，你总不好抵赖吧？

林夫人气得呕血。

方才她那是缓兵之计，怎么可能真的给个解释？

林姝示意丫环上茶，“大姐姐，三舅夫人，还有两位表兄表妹，你们别急，先喝口茶。”

三舅母端起茶盏撇了撇浮沫，冷冷道，“我们横竖还要等去京兆府查档的婆子取了芸娘的嫁妆底子回来，自是不急的。”

林夫人脸色阴沉。

这时一道声音从门外响起，“你这个孽女，什么芸娘的嫁妆底子？！你这是要让你娘在地底下也不安生么？！”

林夫人一喜。

是林伯爷来了。

她一进府就暗示婆子去姨娘那里请林伯爷。

没想到竟来得这般迟！

府里那两个姨娘是该敲打敲打了！

林伯爷与嘉乐郡主见过礼后，看见三舅母的时候一愣，“你是……？”

三舅母站起来，微微福身，“我是芸娘的三嫂。”

“三嫂？！”林伯爷显然吃了一惊，在主位上坐下，示意三舅母也坐下，“多年未见，三嫂倒是没什么变化。”

三舅母点头，“伯爷你也是老样子。”

“你们怎的入京了？”

“此次是我家三爷调任入京，他一早便进宫拜见陛下了。”三舅母缓缓说道。

林伯爷脸色一变，“三哥调任入京？出任何职？”

“官场之事，我一介妇人如何知晓？”

林伯爷眼神微沉，又看向林琅，“你说什么你娘的嫁妆什么底子是何意？”

林琅道，“哎，昨儿祖母和三舅一家回来，我也吓一跳呢。不过闲聊几句，就发现我的嫁妆数量不对呀。”

“怎么不对？”

“外祖母说，当年我娘嫁给您的时候，那是带了三十六车的嫁妆，自江南远道而来。那称百里红妆都不为过。怎的我两个月前出嫁，只剩了三十六抬嫁妆？”

三十六车这个数，还是她在马车上同三舅母闲聊时才提起。

三十六车和三十六抬，这差距……简直了……

寻常官家女子，三十六抬嫁妆也算是中规中矩。

但是……

“我娘就我一个女儿，按说，她的嫁妆都应当是我的嫁妆。她嫁进伯府不过两年。三十六抬嫁妆，怕是六车都装不满吧？”

三舅母又添了一句，“这还只是你嫁留给你的嫁妆，难道伯爷嫁女儿，自己不用出嫁妆的吗？”

林伯爷有点羞恼，“琅儿，便是你嫌弃嫁妆太少，悄悄回府来问问便是，何以闹得满城皆知？”

方才来的路上，已有报信的小厮把方才在外头的事说了一遍。

三舅母把话头接了过来，“伯爷此言差矣，琅儿是个懂分寸的，若是嫌弃嫁妆太少，早就找上门来了，何以等了两个多月？委实是昨晚我让婆子连夜清点了一下她的嫁妆，发现不止她的嫁妆比之芸娘当年带上京的嫁妆少了至少七成。仅余的三成嫁妆里还有七成是赝品。这就叫我们不得不义愤填膺了！”

林伯爷诧异道，“三嫂这是何意？难不成是说我伯府不仅克扣女儿的嫁妆，还故意把嫁妆中的七成换成了赝品？”

“难道不是？”三舅母厉声道，“芸娘当年的三十六车嫁妆可是过了官府的明路的。一会儿嫁妆底子查回来后，伯爷自己也可看看到底剩了多少给琅儿！”

林夫人委屈道，“伯爷，您是知道的，这十几年来，姐姐的嫁妆铺子虽在我手上掌着，可是大部分铺子都是赔钱赚吆喝，没有进项不说，还要往里倒贴才能维持。这十几年来，再多的嫁妆填补这些亏空也所剩无几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