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可你还是来了。”
按下接通键的手指似乎都兴奋至颤抖,以前从未有过。
向来宠辱不惊的余回若被人睇见这副模样,都要感慨一句,原来他都有要做急色鬼的时候。
向南珺大抵是用消失的这段时间找到一个支架,将镜头固定在床头。画面昏暗,他只留了一盏夜灯,暗到几乎只能堪堪看清人物轮廓。
电话摆放的位置变远,向南珺的声音却因耳朵塞入一只无线耳机,收声比刚刚更加清晰。
他的脸伏在镜头前,隐约看得见颊边铺出的红晕。眼底有些亮,长发散开在床铺——
余回看得心里一紧,背景音入了耳都要多荒唐有多荒唐。
在刚刚那段留白的时长里,他或许犹豫过镜头究竟应该对住他自己的头或是尾。脸皮薄薄却偏要玩大尺度,退而求其次的结局是犹抱琵琶。
只是躺在床上都可以睇出腰身有多柔软,薄被被他捏在手里,遮一处露一处,躺平又蜷缩,当真似在表演什么艺术。
什么害羞,什么礼义廉耻都不要了,对方从不给他任何一句承诺,他徒留这些给自己欣赏,一样都是无用。
不如把每一次亲密互动都作最后一次交互。
如果余回迟早都要离开,如果他始终都抱有这样的打算,那余回离开那日便是末日,这之前同他之间的每一场荒诞,向南珺都决意当做末日狂欢。
余回目不转睛盯住屏幕中某一处:“……床单也不行。”
“风哥……”向南珺从被褥中抬起脸,竟真就这样溢出两行泪来,以近乎破碎的哭腔面对镜头,如乞求般对余回讲,“你来揾我,好唔好...”
向南珺从未想过自己会变成如此模样,似只摇尾求欢的动物。可他对其他人从未有过这样见不得人的绮思,同样没有说不出口渴望。
似多年前留上他身的后遗症,他只对余回这样,只对简风这样。
他都做得足够过分,余回却又不讲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依旧。余回惯是如此,就算谷欠望当头,冲了顶,都还能保有一丝丝该死的理智。
他是聪明可靠又自律的机器,永不懂浪漫至死的真谛。
向南珺突然泄了气,似吹鼓的气球,瘪下去一半。
“你在边度?”向南珺不给他答话机会,兀自地猜,“半山别墅,对唔对?我听出你在黎耀文场,而他今日下午才在新闻出镜,来不及返去翠枝山。”
余回那边重重“嗯”了一声,尾音倒抽口气。
向南珺便开口,方才的乞求变命令:“那你来揾我。”
余回喉结一滚,黑暗中忍耐亦艰难:“我脱唔开身。”
“我唔管。……你唔来,我就揾其他人。”危险言语出口,不等余回回神,手臂一伸便捞来备用机,听筒中竟真传来拨号声。
余回握住电话的手一抖:“向南珺,你唔要乱来。”
向南珺似有片刻慌乱,号码按错一位,又退格重输,边输还要边同他拉扯:“点叫乱来,你同我又唔系拍拖关系,你都唔系我男友,我同别个取乐,点就唔得?”
一句话功夫,号码终于拨完。顾客是上帝,无生意找上门的才不敢怠慢,等候音响不及一声便被接起。
高端会所提供隐秘服务,任何口味任何癖好,有大把的少爷等人开台,任君挑选。
向南珺只是同余回讲笑,要他收回无法脱身的蹩脚借口。他其实不过是想话给余回知,在他面前偶尔被下半身支配一次,其实一点也不丢人。
他一样都乐在其中。或许讲求之不得都不为过。但这一晚实在有些过火,要他在胡作非为一通之后再讲这样的话,却是怎么也做不到了。
但屏幕的另一头,余回藏在一片黑暗中,在拦过他一次后,竟陷入沉默,不再做声了。
向南珺心中憋一口闷气,就算是演戏也须得有个结局,于是对着另部电话,身高体重同尺寸,一个不落,分明是以余回做模,要复刻一个活生生的鸭。
他话仍不平静,同余回下达最后通牒:“你要唔要来,要来就快些,要快过他才可以。不然我都happy过,你来都没用。”
说完当真挂了电话,留余回独自于黑暗中,对着渐渐暗下去的屏幕失神。
若有一日向南珺真一颗心不再记挂他,同别个拍拖、上床,甚至在大道旁上演一场法式热吻,都无所谓,前提是向南珺开心。
若是为了同自己置气,将来必然后悔。
他不想向南珺同自己一样,后悔的时候,连弥补的方法的无处可寻。
更不想向南珺的遗憾,源头是自己。
余回犹豫过,最终还是一路飙车至坚尼地湾那幢公寓。用向南珺之前赠他的钥匙开门,一路奔入屋内。
向南珺摊开了仰躺在大床正中。
他后来换上暗红色的四件套,此时深陷进去,像一滩绵软的白玉。长发悬在床沿之外,曾险些断掉所以被他缠于腕上的红绳,也换一根更粗的编制款,将金色佛牌重新挂回颈上。
白皙皮肤上散开一大片红。对自己下手是用了狠力,将破未破,似要滴出血,比才扎过钉好不过多少。
一手夹支香烟,垂落床边,另一手横抵住额头,一条腿屈起,什么都看进眼底。……紧贴住小腹凹入的线条。空气中闻不出特殊的气味,放眼房间各个角落,地上都找不出一张用过的纸巾。
他好似从未释放过,从挂断电话至现在,一直强行忍住。
眼中含着泪,斜望住余回的那一瞬,倏地决了堤。
亡命徒过完今天不要明天,他更过分些,似连今天都不要。
当初在黎耀文船上讲荷官傻仔,如今不一样头也不回走上同样的路。
不过他敢这样做,只因确信余回不是当日周生。他同荷官的唯一不同,或许是他未爱错过人。
余回瞬间眼都急到爆红,冲上去将人用薄被裹住,手伸入被底为人解困:“你系唔系疯咗……?!”
向南珺从未见他这样失态时分。
其实前一秒还在痛,在昏暗的房间独自忐忑,无法确定余回究竟会不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