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七王毅军的故事
“认识一下?”欧阳旭带着一根烤羊腰,拿起一支啤酒看向了第3座“冰山”。 那个人身形偏瘦弱,而且这个瘦弱还是相较于朱煜明、陈红(那个女程序员)而言的,从头到尾根本就没说过一句话,眼睛里仿佛是无尽的深渊,在这里的人基本上没有谁能够跟他对视上,也就当他这个人不存在了。
他没有搭理欧阳旭,只是默默地喝自己的闷酒,只拿了一根羊肉串,似乎脑子根本不在这里,不受限于这个渺小的地方,而是飘到了远方,飘到了未来,去追求一些终极问题的答案。
欧阳旭在他这里也第1次感受到了智商被鄙视的感觉,那是一种智商,三观,在完全不对等的情况下,大脑与大脑对视之间发出的颤抖。
朱煜明赶紧拉住欧阳旭,把他拉到了外面,开始向欧阳旭陈述这一座冰山的来历:
“小旭啊,我跟你说,毅军他这个人就这样子,我们曾经是同班同学,本来是在一起上课的。然后……我读七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把大四给干完了,我们还是同龄人。”
“我知道他喜欢我们班上的一个女生,不过他自从搞完大四的物理、数学、化学以及计算机课程之后,他就在初一向那个女生表白了,然后的话……初三之后,各奔东西,他那最后一年里都是去找工作的,因为他在初二把研究生考了一下,之后就没啥事儿干了,文凭的话也懒得领。”
“初三之后,那个女生就查无音讯了,然后大概是在我读高二的时候,他和我一起看到了一则新闻,那个被害人疑似那个女生,然后他不肯相信,就去查资料,结果还真查到了就是那个女生,到现在已经过了14年了。”
“后来的话他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到我大学毕业之后,我邀请他来我们公司,他就辞掉了他之前在另一个公司收入还比较不错的一份工作,不过到这边来也就只有编代码了,没有和除我之外的任何一个人说过一句话。你早上送豆浆的时候最多也是点头致意一下,这应该是他搞过的最高规格的礼仪了。”
说完之后,朱煜明长叹一口气,拉着欧阳旭又回到了烧烤店。
欧阳旭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认识一下这位天才,不单单是因为他是天才,更是因为他们两个的遭遇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只不过王若曦可以复活,而那个天才的遭遇更加悲催一点而已。
“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单独聊聊天。”欧阳旭凝视着那个天才,然后递了一根烤牛百叶过去。
那个天才不为所动,真的就像一具尸体一样坐在那里,眼神中没有什么光彩,你向他望去的时候,就像是望着一个黑洞一样,整个人都会被他眼睛里面那种深邃给吓到,因而没有多少人敢在和他不怎么熟的情况下跟他对视。
但是……从14年前的那一天开始,他就再也没有过新的熟悉的人了,整个人都在自己这一个小圈子里苟活着。他尽管能够编出这个世界上最美妙绝伦的代码,尽管拥有着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羡艳的智商,欧阳旭都不能望其项背。却输给了最终的命运。
她,去世了。
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仿佛就像这个宇宙最高级的神明在她那里批了一个大字,此后再见到她,应该只能是在梦中了。
而且随着岁月的流逝,他发现自己居然忘记了一些东西,忘记了当年她的音容笑貌,他发现自己居然放下了。
他不忍心自己心中那一块最深刻的印象被生物的镇静剂——内啡肽就这样抹去了,尽管那一块印象会让他痛苦终生,会让他永远也不会再和别的陌生人产生什么亲近的关系,永远无法放下过去,但是他不忍心。这不是什么苯基乙胺分泌的结果,他要用一生来证明。
一个人的放下可能是成熟,但是对于他来说是对以往的淡忘,而那里几乎是他现在的力量源泉。
走出去是需要付出一些精神代价的,有可能他所有的方面都是理性的,但是唯独这一个方面,他不能背叛自己的初衷。
谁也不知道调查清楚的那一天夜里他在想什么,从那一天起,他似乎活在了过去里,只是手指还在敲着代码,心绪已经飘到了远方,或许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或许就留在了那天夜里,那个永远忘不掉的回忆。
“我们……应该拥有同样的遭遇。”欧阳旭小心翼翼地把两尊雕像捧在手心,展示给王毅军看,尽管他现在身体各部分特征表现出来都不是经历过这样的人,但是对方看眼神也知道,这件事儿有八九成是真的。
那么……就敞开心扉聊一聊吧!让自己已经死亡的精神活动一下,在这一个所有人都放松的时刻或许眼前的这个人能够给自己一点点安慰,如果能够奢求的话,就再来一点点精神上的重新开放吧。
“请。”王毅军打了一个手势,挪开了位置。
“我对于你的故事很感兴趣。”
“这么说……你就当听一个童话故事好了,反正我相信你听完之后也不会相信我说的是真的。”
“哦?那我就更感兴趣了。”
欧阳旭拿起一根烤羊肉串,上面的油花溅到了嘴唇上,一只手拿着竹签,牙齿轻轻咬动,往下一拉,就是一整块的羊肉。
大排档的灯火依旧明亮,老板还在辛勤工作着,还没来得及看清灯火,眼眶就已经不知道被什么湿润了,模糊的光源照进了他的眼睛,整个世界仿佛都变成了一团混沌,只剩下他一个人在那里喃喃叙说。
“我是一个来自另外一个平行宇宙的人,在那里就像修真小说说的一样,有一种叫灵气的东西。我和她的故事也正是在这里展开。”
“那是一个金色的秋天,我和她刚刚认识,又感受到彼此的不凡,于是相识,相知,相恋,相守一路都走了过来,那是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我们到过泰山,登上过世界之巅,而在那里人死了之后是会到阴曹地府里面去转世投胎的。当年我们在阴曹地府里互相赠送礼物,一起去品尝各家店的美食,去享受人世间的各种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