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两个人四目相对一阵短暂的尴尬之后，还是宋星阑先开口打的招呼。宋星阑虽然知道自己此时的脸一定比哭还难看，他还是勉强自己挤出一个笑容，看着段野强装镇定地问道：“这么巧？你也过来吃饭？”
段野与宋星阑离得很近，可以闻到宋星阑身上散发着一股红酒的味道，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影响，让他白皙的脸多了一片潮红，看起来像是打了腮红，段野还注意到宋星阑的嘴唇很湿润也很红，像是被刚刚吻过的样子。
段野没有回答宋星阑的提问，只是眼神直直地看着宋星阑，一动也不动。
宋星阑被段野直勾勾的眼神看得直发毛，他急切地想要找点什么话题，来缓解此时两人的尴尬气氛，于是他故作轻松地问道：“和你一起来的女孩子，真的很漂亮。”
段野：“……”
宋星阑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终于抬起头来，笑着问道：“段野，她是你的女朋友吗？”
……
片刻的沉默之后，段野毫不客气地反问道：“你会不会管得有点太多了，我和她是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
宋星阑像是不相信段野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他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又满眼委屈看了段野一眼，他真的不太理解为什么段野要用这么咄咄逼人的眼神盯着自己，好像自己又做错了什么事一样。
不过，片刻之后，宋星阑抿了抿嘴唇，像是自嘲般地笑了笑，开口附和道：“是没什么关系。”
此时的宋星阑已经感觉到了段野身上的危险气息，段野简直像个时时刻刻都有可能爆炸的火药桶，让他有点想要落荒而逃了。
然而，显然段野不想给他这样的机会。在宋星阑开口说：“那我先——”“走”字还说出来，段野已经紧紧抓住了宋星阑的胳膊。
段野和宋星阑离得非常近，近到他再俯下身一点点的距离就可以亲到宋星阑的嘴唇。
段野看着宋星阑因为被自己突然捉住，眼睛露出那种如同小动物一般无辜又有些惊恐的眼神，心里想的全都是等会儿宋星阑和简成益吃完饭之后会去哪儿继续约会。
段野想简成益一定和自己不一样，不会让宋星阑因为和自己找不到话题，而只能每天不停地发天气预报给他。
看着简成益那幅对谁都自来熟的样子，说不定就算宋星阑给他发天气预报，每一条都能得到他热情地回复。
段野甚至能够想象到这两个话唠，在一起聊起天来，你一言我一语，棋逢对手的样子了。段野的心里顿时燃起了一团熊熊怒火。
段野甚至在心里有一丝丝后悔，承认自己最近确实对宋星阑的态度有些太恶劣了。
他承认那天看到宋星阑像是一个农民工一样提着大包小包，被他遗弃在马路上的样子有一点可怜，也许他那时至少应该收下宋星阑买给阳阳的那些东西。
然而，就算自己做得不够好，宋星阑至于这么快就要寻找新的攻略方向吗？就算他喜欢男人，就饥渴到这种程度，这么一刻都离不了男人吗？
段野本来是想着要质问宋星阑为什么和简成益一起，才跟在宋星阑的身后来到盥洗室的。结果没想到宋星阑倒先问了他类似的问题，段野自己脱口而出的答案，让他自己再也问不出这个问题了。
段野思考了一下，他打算临时换个新的问题，当然这也是这些天来困扰他许久，让他对宋星阑的态度始终犹豫不决的原因。
他想问之前宋星阑曾经对他说的那句“靠近你是因为喜欢你”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那个时候在他盛怒之下，情急之下对他的安慰？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么现在到底还算不算数？
就在段野终于打算开口，宋星阑也一脸期待地看着他时——
盥洗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宋星阑，你是不是掉厕所里了？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简成益的声音特别大，中气十足，他的声音在整个盥洗室里响起，甚至还有回音。
当看着此时段野和宋星阑这么暧昧又奇异的站姿时，简成益立刻满脸震惊，又忍不住眨了眨眼睛，他好像觉得自己看到了一些不该看到的事情。
简成益思考着宋星阑现在正处于一种什么样的状况，他看得不太明白，到底宋星阑是需要自己的帮助呢，还是自己直接离开不要打扰他们继续比较好呢。
这时，他忽然听见段野对宋星阑说道：“up主这么快就找到你的新的流量密码了？”
！！？似乎是完全没有想到段野会突兀地提到这个，宋星阑像是不敢相信似地看着段野的眼睛。
段野对宋星阑眼中的示弱和哀求视而不见，继续冷嘲热讽道：“可是你为什么见他都不穿女装了？你的视频不穿女装，还有人看吗？”
段野用着最平静的语速，最波澜不惊的语调，说着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话。他先是看了一眼因为他的话满脸涨得通红的宋星阑，然后又看了一眼一旁站着不知如何是好的简成益。
还没等到宋星阑的回答，段野又开口道：“还是你现在已经有这种自信了，就算不用穿女装，也能掰弯直男？”
“……”宋星阑神情失落地低下了眼眸。
刹那间，段野松开了抓住宋星阑胳膊的手，因为他注意到宋星阑的眼睛里全是泪水。
无声的泪水一滴又接着一滴地掉落下来，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时滴落在段野的手上，所经过的地方让段野觉得又热又痛，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不适。
宋星阑泪眼婆娑地看着段野，声音哽咽地说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我本来以为——”
似乎是顾忌着身旁的简成益，宋星阑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手背擦了下眼泪，接着忽然向段野鞠了一个九十度的躬，说道：“段野，感谢你收养了阳阳，给了它一个遮风挡雨的”
“……”宋星阑忽然用这么郑重的语气和他说话，让段野觉得，宋星阑好像是在和他做最后的道别。
很快，宋星阑又用带有浓重鼻音的声音说道：“总之，你放心……我以后……我保证再也不会烦你了。”
与宋星阑平时讲话字正腔圆很不同，这一次，宋星阑语速异常的慢，声音又带着哽咽，发音甚至有点含糊不清，但是段野还是清楚听懂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段野觉得现在的自己既矛盾又分裂，当他终于说出那些伤人的话之后，他也看到这些话终于起到了效力，让犯错的人也痛苦万分，他的心里却连一丝一毫的大仇得报的爽感也没有。
段野不太明白为什会这样，当他看到罪魁祸首伤心地流下眼泪时，他还想伸手帮他拭去；当他看到宋星阑不知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因为哭得太伤心而站不稳时，他甚至想走过去抱住他。
不过，很显然，有人比他更快也更先一步，把他内心的想法付诸于实践了。
简成益一把搂住了站得东倒西歪的宋星阑，他对着段野质问道：“段野，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啊？你知不知道——”
简成益的话之所以没有继续下去，是因为在他怀里的宋星阑，此时一把抓住了简成益的衣角，示意他别再说了。
而段野怕自己对着眼前这样的场景，再多看一秒，自己就真地疯了，他想他一定会不计后果和简成益打个头破血流。
段野转身离开的瞬间，这才悲哀地发现自己好像是赢了，却又输得这么一败涂地。
段野说的话，让简成益都忍不住开始生起气来，他看了看自己手里还提着宋星阑给段野买的药酒，询问宋星阑：“段野好像误会我和你的关系了。我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要不要我上去解释一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