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结道大典
这天万里无云,天气晴朗,气温回暖,许多人都减了衣服,趁着大好天气出来走动走动,使得本就热闹的平城看起来比往日更热闹几分。
阿庆是平城一家高档客栈老板的儿子,游手好闲的二世祖,平日里喜欢带着一群小弟到隔壁杨柳街撩小姑娘喝酒听曲儿,或者跟另外几波二世祖打个群架拼个爹什么的,都是夜晚活动,白天不怎么见得到人,今天却是例外,起了个大清早,同约好的几个狐朋狗友在自家客栈门口集合,一起前往平城的祈福台。
仔细观察会发现路上大多人穿着整齐鲜亮,一看便是经过精心搭配的,他们不约而同地往一个方向走去,人流很快将几个同样打扮得人模狗样的二世祖淹没其中。
“这、今儿个什么日子,为何大家都往同一个方向挤,莫非是为了庆祝平城独有的什么节日?”外地来的商人瞧着热闹,好奇地同伙计询问。
“嘿,不是什么节日,是今日有修士包了祈福台那一圈的场地办婚宴。”
“原来如此。”外地商人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又问,“修士办婚宴,普通人能入场?”
伙计边算账边道:“不能,但是可以在外围看看热闹嘛。”
外地商人穿着土里土气,眼中带着对修士的敬畏,一看便知没见过什么大世面,喜欢将修士和仙人混为一谈的人。
伙计好心提醒道:“客官您有空闲不妨去瞧一瞧,修士成婚要向天祈福,说不定能看到天降祥瑞,身处祥瑞之下的人能得到福泽,受到上天庇佑,三五年内平安康健,家庭和乐。要不然那么多人挤着要去凑热闹呢。”
“诶诶。”外地商人搓搓手,脸上带着交杂着期望和迟疑,再次向伙计确认,“这,我们这些普通人往修士婚宴上凑,他们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让人把我们赶走?”
“不会不会,”伙计赶紧道,“这次成婚的是其中一方是我们平城有头有脸的商人世家苏家,那可是厚道人家,从来没有欺负过普通人,客官您放宽心。”
“那、那你为何不去?”
外地商人话音一落,伙计不高兴地瞪着眼,心想,我好心提醒你,你不领情就算了,居然还敢怀疑我。
那商人瞧出伙计不高兴,脸上赶紧堆出讨好的笑容,解释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既然有好处,你不去看看岂不可惜。”他们这些外地小商人地位有时还没大城市的跑堂伙计高,自然不敢拿架子。
伙计语气平淡下来,没了先前的热情,道:“平城是大城市,经常有修士在这里办婚宴,我们本地人祥瑞见多了,即使不去凑热闹也是恩泽加身,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喜欢看热闹,每个修士的婚宴都各有特色,去看看长长见识也不错,有些大方的还会给在外围观礼的人派些滋养身体的丹药。”
商人闻言眼睛一亮,赶紧朝伙计道谢,将货款结清,脚步匆匆地朝祈福台的方向跑去,生怕去晚了好处被人分走。
他到的时间刚好,正赶上两位成婚的修士从家中出发,骑着福兽往祈福台的方向缓慢行进。
千檀麋鹿便是人们口中所说的福兽,他们乃极为珍贵的灵兽,能给身边的人带来幸运安康,是婚宴、小孩儿百日宴、寿宴之类的活动用来撑场子的不二之选。
福兽体型健硕,站直身子有三四米的高度,双角如树杈般往两边伸展,向上翘起的角尾上燃烧着淡蓝色的灵火,看起来颇为华美,距离近的人还能闻到鹿角上散发出的幽幽檀香,令人头脑清醒浑身舒畅,仿佛从**到灵魂都被洗涤过一般。
联合会的人隐藏在人群中维持秩序,看到故意推挤别人,趁着人多偷鸡摸狗的就抓走,有联合会的人在,现场秩序良好,避免发生什么踩踏事故。
按道理说整个南洲的治安都归联合会的人管,各个城主都是联合会的高层,各派也应当遵守他们联合制定的“法律”,但真实情况是像天仙派这样的大派自己有自己的一套规则,联合会的人想管却有心无力,大多数时候还是在普通人多的地区照应着避免普通人被修士欺负。
大型灵兽平日里是绝对不允许出现在城中的,但特殊情况总能通融通融,何况福兽珍贵,能给城里的人带来好处。
苏淮骑在千檀麋鹿背上,背脊挺直,大概是场面太宏大了,让他觉得脑袋嗡嗡的,不太清醒,感觉像在做梦一般。
他侧头看向与他并排骑行的陆擎,陆擎察觉他的视线,侧过脸来与他对视,引得道路两边的围观群众发出哄闹声。
苏淮听着大家起哄,又是夸两人貌若天仙十分登对,又是感慨瞧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就觉得感情深厚,不由得有些飘,他咂摸了一下刚才陆擎看他的眼神,总觉得其中隐藏着一些……慈爱和鼓励?
想到这里,苏淮不禁打了个哆嗦,从今早上起床他就察觉陆擎有点怪怪的,行为举止同平常没有差别,可气质上让他有一种熊孩子陡然间转变成老干部的感觉。
他再次将视线转向陆擎企图仔细分辨,结果毫无所获,陆擎还是那个收不回剑心怕被人嘲笑的陆三岁。
“苏淮哥哥,我们还有多久才到呀,好累哦!”
千檀驯鹿身后拖着几辆精致的小拖斗,里面放满了装着礼物的锦囊,几个四五岁的小朋友坐在面上将锦囊扔进观礼的人群中,几个小朋友是从左邻右舍借来的小义工,各个粉雕玉琢像小仙童似的,大概长得好看的人总有那么点相像,如果不是知道小朋友们是分派礼物的小花童,大家还以为他们是苏淮跟陆擎生的呢,可爱死了。
“再吃两颗糖豆就到了。”苏淮回头安抚道,小孩子没什么时间概念,说十几分钟他们会觉得很长很难熬,说吃两颗糖他们便觉得很快。
果然,小朋友们开心地又往嘴里塞了几颗糖,继续朝人群中扔礼物,小锦囊表面上绣着轻盈纹,几乎没有重量,只要空气有一丝扰动便会顺着气流的方向移动,能飘到很远的地方,像蒲公英一样。
经验丰富的平城居民想捞礼物决计不会猛地去抢或者四处拥挤,只要等锦囊飘到头上用早就准备好的网兜去捞便成,没有经验的人则追着锦囊跑,结果锦囊越飞越远越飞越高,压根儿抓不到。
平城的祈福台其实就在中心区域,与最繁华的地段相隔没多远,两人之所以从苏宅出发走了这么久仍然没走到终点一是为了拖时间,等祈福台那边的仪式前奏弄完压点到达,二是多送出一些礼物,喜庆日子就是要让大家都高兴才好。
祈福台周围一圈的场地都被租借下来,没有得到喜帖的人无法进入祈福台的范围。
两家邀请的宾客人数不算多,一共只有两百来人,两家各占一半,周周刘溯和郑辉三人身份最为特殊,属于苏淮陆擎共同的朋友,所以将他们安排在一起。
按理说这样的安排是为了让他们有个照应,免得同其他修为高深的修士坐在一起有压力,可惜刘溯他爹不这么想,只觉得自己儿子交的朋友不厚道,对他们不重视,他多想同那些高阶修士搭上话,说不定能给家族找个靠山,可惜同桌的只有赵郑两家没什么名气的小家族。
刘溯他爹表里不一特别会装,即使心中对赵郑两家的人非常不屑,表面上仍旧同他们拉关系,客气得很。
刘溯见状,在心中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为了维护好家族的面子,打死他都不会把名额留给他爹,宁愿带他那些叔叔伯伯兄弟姐妹,尤其是他收到许若风的传讯,说在丹峰看到一个比他小几岁面容与他有七八分相像的名叫廖回津的人后。
不用想他就晓得廖回津的是害他被天择城城主下令追杀的同父异母弟弟,连名儿都没改,就改了个姓,改成跟他爹的小情人儿一样姓廖,没想到这便宜弟弟居然成了医峰前辈的亲传弟子,炼出了五彩祥云丹,从前悟性低到连修炼都经常出岔子的刘回津为什么突然冒出超高的炼丹天赋?这是刘溯一直想不通的问题。
“啊!苏淮和陆擎他们快到了!”周周欢喜的惊呼打断了刘溯的沉思。
只见祈福台中央原本跳祈福舞的礼师们恰好停下,在乐师们的奏乐中,两位新人跃下千檀麋鹿,携手往台中央走去。
几个小朋友见抵达目的地,便蹦蹦跳跳地跑到家长身边属于自己的位置坐好,特别乖巧。
周周看到陆擎和苏淮激动得站了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结道大典呢,以前参加的都是普通人的婚礼。
“你们有没有觉得今天陆擎特别有气势?”周周小声地同小伙伴们道。
“的确……感觉没有平时幼稚了。”郑辉点头。
与周周郑辉有同样感觉的还有陆兆盛和彭开山,他们的感觉比周周等人还要深刻一些,刚开始把陆擎送到外门勾搭苏淮的时候两个老头经常玩偷窥,后来婚期定下来外加事务繁忙他们便没怎么关注两人的事情,没想到再见面,陆擎看起来像是要冲破封印恢复记忆了,真是可喜可贺。
作为赞者,在两位新人走向祈福台的时候,彭开山亦缓缓来到台中央,十几位礼师跪坐成一圈,手上分别捧着一个玉质的小盆,里面装着不同颜色的液体,那是十几种不同属性的液态天材地宝。
待苏淮和陆擎来到赞者面前,赞者用锋利的“阿臧奇”割破两人的手腕取血,待血液盛满容器,两人相对在台中相对而坐,赞者则开始用仙魔语吟唱祈福歌。
仙魔语的难度层层递进,想要学习高级的仙魔语,必须修为足够高深才行,想外门的仙魔语课上的便是最基础的仙魔语,用这些最基础的仙魔语释放出的法术等级低,杀伤力没那么大。
唱祈福歌同理,祈福歌不只一首,歌词不只一套,祈福时用的仙魔语等级越高效用越好,真心结道的修士举行结道仪式时请赞者都会特别慎重,赞者越厉害对新人越有好处,像彭开山这么高等级的赞者非常少见,故而在场很少有人能听懂他在唱什么,只觉得灵台一清,整个身体都轻盈起来,灵魂脱离了身体的束缚得到升华,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愉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