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特权(2) - 间谍先生系列 - 弗·福赛斯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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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章特权(2)

第260章特权(2)

门卫把查德威克带到旋转门外面。他在弗利特街旁边的一家咖啡馆吃了一份三明治午饭。吃饭时,他一直在沉思。下午,他早早坐进伦敦中心区一座参考资料图书馆里,那里专门提供当代档案和剪报。他仔细阅读了最近诽谤案件的卷宗,发现他的律师并没有夸大其词。

有一件案子使他大为震惊:一名中年男子在一本书里遭到一位时尚作家的严重诽谤,他起诉并且获胜,获得三万英镑的损失赔偿费,并由出版商承担诉讼费。但出版商上诉了,上诉法院撤销了原判赔偿,让双方各自承担自己的诉讼费。官司打了四年,面临破产的原告把案子呈递到上议院。上议院纠正了上诉法院的判决,重新判给他损失赔偿费,但没有判决诉讼费。他赢回了三万英镑的赔偿费,但五年后的诉讼成本是四万五千英镑。出版商的法律费用与他相似,总共损失了七万五千英镑,但这笔金额的大部分是有保险的。原告虽然赢了,但一辈子也毁了。打官司的第一年,他在照片里还是一位生气勃勃的六十岁男士。五年后,由于案子缠身、精神紧张、债台高筑,他变得骨瘦如柴,形容枯槁,没有人样。他的名誉是恢复了,人却在破产中死去。

比尔·查德威克决定不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去西敏寺的公共图书馆,拿上一部霍尔斯伯里的《英格兰法典》,坐进阅览室。

如同他的律师所说,对于诽谤,没有像道路交通法那样的成文法,但有一八八八年的诽谤法补充法案,其中对诽谤或毁誉下了普遍可以接受的定义:

诽谤之辞,一般说来就是贬低他人之言辞,旨在促使社会上正常思维的人们在评价该人时降低其身份,或使别人对其回避,或使其遭受仇恨、蔑视或嘲笑,或使其在公务、专业、职业、行业或生意中受到诋毁或中伤。

嗯,至少最后那部分是适合我的,查德威克心里想道。

他的律师关于法庭的那套说教在他的脑海里翻腾着。“在法庭上,所有的申辩不必经过证实,都可以印刷出来公布于众。”难道真是这样吗?

律师是对的,这部一八八八年的法案就说得很清楚。在法庭上所说的话,都可以报道和出版,记者、编辑、印刷厂和出版商都不必担心被指控诽谤,只要该报道是“公正、及时和准确的”就可以了。

这个规定,查德威克心里想道,一定是为了保护法官、治安推事[127]、证人、警官、律师,甚至被告,使他们敢于讲真话,用不着考虑案子的结果。

任何人的言辞,不管多么侮辱、中伤、诋毁或诽谤,只要是当庭申辩的,都有豁免权;任何人准确报道、印刷和出版上述言辞的,也有豁免权。这种豁免被称为“绝对特权”。

在乘地铁返回郊区的途中,比尔·查德威克的脑海里慢慢产生了一个想法。

经过四天的搜寻,查德威克终于发现,盖洛德·布伦特住在汉普斯特德一条时尚小街上。在随后的星期天上午,他来到这条街上。估计报纸的记者星期日应该不会上班,他希望布伦特一家不会到乡下去度周末。他踏上台阶,按响了门铃。

过了一会儿,一位长得和蔼可亲,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开了门。

“布伦特先生在家吗?”查德威克问道,马上又补充说,“是关于《星期日信使报》上他文章的事情。”

这不是撒谎,能让布伦特夫人相信,来访者是弗利特街报馆的人。她微笑着转身朝门厅喊“盖洛德”,然后回过头来面对查德威克。

“他马上就来。”她说,随后循着屋里小孩发出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没有关上门。查德威克等在那里。

一分钟后,盖洛德·布伦特本人出现在门口。他身穿浅色亚麻布宽松裤和粉色衬衫,样子优雅,年纪在四十五六岁光景。

“什么事?”他询问说。

“是盖洛德·布伦特先生吗?”查德威克问道。

“是的。”

查德威克展开手中拿着的剪报,凑了上去。

“是关于你在《星期日信使报》上写的这篇文章。”

盖洛德·布伦特看了看剪报,手没去碰。他的脸上露出困惑和恼怒的表情。

“这是大约四周前的,”他说,“怎么了?”

“很抱歉星期天早上来打扰你,”查德威克说,“但看来这是我们大家都得承担的风险。你要明白,在这篇文章里你诽谤了我,相当严重地诽谤了我。这给我的生意和社交生活带来了相当严重的损害。”

布伦特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困惑,但很快就变成怒火中烧。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质问道。

“哦,很抱歉。我叫比尔·查德威克。”

一听到这个名字,盖洛德·布伦特终于明白过来,顿时勃然大怒。

“你听着,”他说,“你根本就不该跑到我家来投诉。有正常渠道,你必须让你的律师写……”

“写了,”查德威克说,“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还想见你们的编辑,但他不接待。所以,我只好找你。”

“真是太可恶了。”盖洛德·布伦特抗议说,他正打算把门关上。

“你瞧,我有一样东西要给你。”查德威克温和地说。布伦特正要摔门的手停住了。

“什么东西?”他问道。

“这个。”查德威克说。

他抬起右手,握紧拳头,结结实实但并不特别凶狠地砸在布伦特的鼻尖上。这一拳,打断不了鼻梁骨,也伤不到鼻中隔软骨,却使盖洛德·布伦特后退一步,发出了“嗷……”的叫声。他用手捂住鼻子,眼睛淌出泪水,开始抽吸鼻子里流出来的第一溜鲜血。他瞪了一眼查德威克,似乎正面对着一个疯子,然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查德威克听到门厅里的脚步声远去了。

他在希思大街的街角上找到了警察,是一个年轻人,正无所事事地享受着周末上午的清新和安宁。

“警官,”查德威克走到他面前说,“你最好跟我来。本地的一位住户遭到了袭击。”

年轻警察来了精神。“袭击,先生?”他问道,“在哪里?”

“只隔了两条街,”查德威克说,“请跟我来。”

不等警察多问什么,他用食指示意让警察跟上,随即转身沿原路轻快地走了回去。他听到身后的警察对着领口无线电说话的声音和靴子走路时的敲地声。

警官在布伦特居住的那条街的拐角处追上了查德威克。为了制止警察的疑问,查德威克依然快步行走,同时告诉警察:“就是这里,警官,三十二号。”

他们抵达时,房门依然关着。查德威克比了个手势。

“这里。”他说。

那警察停下来,疑惑地看了一眼查德威克,然后踏上台阶,按响门铃。查德威克也跨上台阶,与警察站在一起。门开了,布伦特夫人小心翼翼地从门后露出脸,看到查德威克后,她的眼睛睁大了。没等警察开口,查德威克就抢先说话了。

“布伦特夫人,这位警官可以与你丈夫说句话吗?”

布伦特夫人点点头,飞快地跑回屋里去,两位来访者可以听到从屋内传出的嘀嘀咕咕的耳语声。“警察”和“那个人”的词语依稀可辨。过了一会儿,盖洛德·布伦特出现在门口。他左手拿着一块湿漉漉的洗碗布捂住鼻子。在洗碗布的后面,他不断发出抽鼻子的声音。

“什么事?”他说道。

“这是盖洛德·布伦特先生。”查德威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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