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40.转晴

我快速上楼，敲佳卉的房门，并轻轻叫她。

门开了，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下。

我感觉这一刻就像玛蒂娜敲开里昂的房门，有一道关于生命的曙光洒在了我的脸上。

卢佳卉凌乱着头发，她揉了揉眼睛，沙哑的声音问我，你从哪里过来的？成都？

我点头。

她轻轻抱了抱我，然后又开始揉眼睛，我知道她在趁机抹掉泪水。

我长叹一口气说，佳卉，换衣服，我们出去吃东西。

她低着头说，我哪儿都不想去。

我说，走吧，出去散散心。

她无动于衷。

我说，我们去吃黯然销魂怎么样？

她突然轻笑一声，又开始揉眼睛。我摸摸她的头说，换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和卢佳卉下楼之后，我看见一个熟悉的人站在我的车边，我的大姨夫，传说中让人头疼的那一类亲戚。

我刚走近，他就说，可以哦，小伙子，开跑车！

他发给我一支烟，我说，大姨夫，我戒了，没抽了。

他嘴角一扯，看不起大姨夫，你娃娃发财了，便宜货看不起了。

我帮卢佳卉打开车门，让她先上车。

我不想在这样的情景下与毫无交情的人浪费时间，我并不擅长于处理人际关系，特别是面对这种难搞的亲戚。

我说，大姨夫，我这会儿还有点急事，改天去你家拜访，我得先走了。

我快速的溜上车，扬长而去。

我发现卢佳卉在偷看我，与她的视线对上，多年的默契并没有退淡，我从她的眼神中读到了质问。于是我说，这两年赚了点钱，车是新买的，我大老远从成都赶回来，主要是想在你面前炫耀一下！

她将头转向窗外，好像说了句：真好。

我突然安心下来，无论她怎样伤心，怎样难过，无论她此刻正遭遇什么样的烦忧，都没关系，她大可再痛哭一场，或者像现在这样安静的闭目养神，都可以，因为不管怎样，她都在我身边，在我眼前，我转过脸就能看见她，我一伸手就能抓住她。然后在她情绪逐渐好转之后，我还有绰绰有余的能力去解决她的某些困难，甚至重新找回她所追求的阳光。

这些年来，我一直对佳卉有所亏欠，我错过了上一个与她共渡难关的机会，所以这一次我想好好对她，无论作为何种身份。

我缓慢的行驶在这条不见得很宽的城乡公路上，右边除了稀散的住房以外全是大片的农田，佳卉的情绪已经缓和下来，她一直看着窗外，我想起了很久以前在书上看到的一句话：

妈妈说，以前你坐车，半个小时就会睡着，现在怎么几个小时，都在看窗外。

烦恼永远都是成长的主旋律，有时候我在想，陪伴一个人欢笑和陪伴一个人哭泣，哪一个会更加深刻呢？

音乐轻轻响起，我的心情相对轻松，如果放在以前，我可能会更加担忧佳卉的处境，因为以我的能力，除了说一些肝胆相照的话以外，别的都帮不了她。但现在不同了，我可以安静的等她安静，然后在她需要人说话时对她微笑，带她去任何想去的地方或者吃任何喜欢的食物，更重要的是，明天，后天，一个星期，一个月……我有无穷的时间陪伴着她，直到她再次转身离开，像从前一样。

今天的天空阴沉沉的，虽然是阴天但并不是我喜欢的阴天。或许我喜欢这样的天气，但我无法过于放松，因为我需要小心翼翼的照顾身边的姑娘。

二环等红灯，佳卉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然后把纸巾紧紧捏在了手中。

我说，佳卉，我要很严肃的跟你说一句话。

她终于转过头来看我，问我，什么话？

我迎接她的目光，带着温柔的微笑对她说，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只要你需要。

她绷着表情，绿灯，身后的鸣笛催促着我。

我说，怎么样？听到这么温暖的话，心中什么感受？

她说，没什么感受，我还以为你要给我分点钱呢！

我笑得不能自已，这种笑并不像听到了某个笑话，而更像是转悲为喜的那份开怀。

我说，你缺钱吗？

她说，废话，谁不缺钱？你不缺钱吗？你现在怎么这么有钱？你做什么生意？

我说，之前搞了一些……高风险投资。

她说，高风险投资？

我说，风险越高收益越大嘛。

她说，犯法吗？

我说，我是个好人。

她说，你不仅是个好人，你还是个胆小的人，谅你也不敢做犯法的事情。

我说，我胆小吗？你就这样评价我的？

她说，你当然胆小，黯然销魂都不敢吃。

我说，有什么不敢的，你给我找一家出来，我立刻，马上，现吃！

她说，南街珠宝店对面，走吧。

我说，不是倒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