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8.川颜——长生罪 - 流衍 - 斛昑 - 都市言情小说 - 30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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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8.川颜——长生罪

她在晴庐呆了小半日便急匆匆离去,离去前,她对白芽道,“白芽,我得空便来看你。”那语气神情,像极了凡间帝王对宠爱妃子所说。

说罢,她对我歉意一笑,便转身而去。

我躺在椅上不曾起身,看着她的背影,我惊觉好像我虽与她在同一屋檐下相处过一段时光,可除了那套名为“逐川”的剑法外,便再无更多谈论之言了。

我在晴庐晒了一月的太阳,白芽静静伏在树下,任由那树红花楹掉落掩盖掉它的白毛,可当红花楹落尽,她仍旧不曾来过。

我打算离开漂湮峰,白芽不叫唤时,晴庐太安静了。

我刚起身,她便来了,带着满身疲惫和忙碌后的余味。

她从红花楹花瓣中扒出白芽,白芽细声细气“呜咽”着,宛如撒娇的孩儿。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语气诚恳,面向我却看着白芽,我不知她是对我道歉还是对白芽。

“川止老头,师尊,不,我师父……她时日无多了。”她呐呐说着,眼中氤氲哀戚。

我并不知如何安慰她,因为,我确实无法感同身受,或许较之于岁月,我还是无知小儿,可较之于他人,我活得太久,久到,我已再无人可失去。

那种生死离别之感,我早就忘了。

然我虽与雾缈山交往不久,与视惜也无过多交集,但至少还存有一份曾并肩作战的情谊,而今她即将如星陨落,我多多少少有一些兔死狐悲之感。

“川止老头,我以为,她活了一千多年,便不会死了呢。”

“颜雀,你可知在这世上,长生,也是一种罪。你师父能得此结果,未尝不是幸运,至少比我幸运。”

“川止老头,你……”

我看着她的眼,她乌黑的眼珠倒映出我的身影,我笑了笑,“你师父有你为徒继承衣钵,无憾矣。”

而我不同,我早已没有勇气收徒,也不知自己将止于何时何处,与我相比,视惜何其有幸。

那日,她在晴庐陪我一整日,她不再提起生死之事,她与我说起她的修行,说起她雾缈山的兄弟姐妹,说起在漂湮峰是时光,甚至说起了她与白芽的相处。

傍晚时分,她起身归山,她依依不舍放下白芽,我看到她眼中的眷恋。

我突然觉得,漂湮峰的狗未尝不能去雾缈山生活,便道,“把白芽带回去吧。”

她俯身顺了顺白芽的毛,起身时却轻轻搂住了我。

“川止,你要等我,我会努力,做到与你势均力敌的那一天。”

她说完便转身离去,我怔怔站在原地,胸前还留着她伏过的余温,鼻尖萦绕着她青丝的淡香,我的心跳得异常有力,响亮如同沉寂夏日里一声声炸雷。

我不得不承认,她确实魅惑了我,许是用她娇美的脸庞,许是用她清润的嗓音,也或是用她毅然的决心。

我开始明目张胆的在晴庐期盼她的到来,和白芽一样,偶尔我会离开漂湮峰,然不过短短半日便会回来一趟,我虽在晴庐有意无意留下讯息,却还是担心会错过与她的相遇。

连续三个月,我与白芽都不曾见过她一面,白芽忍不住在院子里乱晃悠,我却能忍住,在漂湮峰的时候,我总会搬出躺椅,将其面向雾缈山。

直至掌门再次登临晴庐,他将那张素白的请柬递与我,白芽没有扑上去咬住,只静静伏在我脚下,我接过摊开,那白纸上面,浓墨转淡。

视惜没能撑过半年,我匆匆赶到雾缈山时,只来得及看到视惜肉身消散前一刻她嘴角柔和的笑意,我便知,视惜她已知足。

整个雾缈山都极为安静,我看到她素衣加身,站在众人前面,她面目严峻,带领所有雾缈山弟子认真跪拜送别。

我有些恍惚,好似看到多年后的她,被众人拥簇着,高高在上的样子仿若睥睨天下的王。

视惜羽化三天后,她来到晴庐,我再不到她脸上的悲戚,她道,“川止老头,我来看白芽。”

她说话时是笑着的,仿佛从前那样笑着,丰润的唇瓣微微扬起,眼角风韵依旧,可她眼里没有笑意,我莫名觉得心疼,下意识将她拉进我怀里,轻拍她的背。

她乖乖伏在我胸口,双手从后环住我的腰,过了半响才道,“川止老头,你教我吧。”

我再也不忍拒绝,将她从怀中拉出,看着她的眼对她允诺,“好,我教你。”

她却道,“我不是你徒弟。”

我笑了笑,抬手轻拍她额头,“好,我也不是你师父。”

自此,她在晴庐住下来,如之前当交换生一般,白日里她会回雾缈山去,在日落之前她便从雾缈山赶回来。

我细细整理了之前写给十九的书,觉得那字迹太过潦草,便又重新誊写了一遍,此事本可不必如此麻烦,不过动用点灵力便可在书页上留下字迹,然我实在无聊,为此还去汇温赊账买回来最好的纸笔。

傍晚时分,她会在夕阳下修炼,偶尔练剑,偶尔打坐吐息,我就在躺在椅上,枕着她做的香木枕抱着白芽静静看她。

终于有一天,她修炼完后有些不满的看着我,我不解,她娇声道,“川止老头,我也要一把躺椅!”

我细思了一下最近半年的日子,好像我确实过分了些,她日日往返雾缈山和漂湮峰已属不易,我纵然不替她分担些,也不该在她面前表现得太过舒适悠闲。

于是我抱着白芽爽快起身,指着躺椅看着她,“喏~给你吧。”

她看了看躺椅又看了看我,“我要一把新的。”

好吧,还是她思虑周全,我若将躺椅让给她,我便没有躺椅了。

“明日我便去汇温赊一把来,你喜欢什么样的?木制还是竹制?不过新买的躺椅可没有香木枕。”

她瞪着我不说话,气势汹汹走过来夺走白芽便回了她自己房间,还将房门关的异常响。

第二日她离去后我便下山去了汇温,看到有人在街边用木刨细心刨木的样子我才猛然想起昨日她为何瞪我。

我无奈一笑,问那街边人买了木刨和其他工具便赶回漂湮峰上,在山林间寻了许久才寻到一棵合适的树,又细细寻了许久寻到一株百年蜜香树,费劲取出一段沉香木,这才回到晴庐。

我手艺生疏,想着动用灵力她定然不高兴,便又去汇温看那街边人刨木。

在她回来前,我将木刨和树都藏起来,还示意白芽不许乱叫,这才安心躺在椅上,欣赏晚霞缓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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