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瑶光仙山五
离迹和婵娟的关心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好起来,但我依旧对长沟和流月说道:“嗯,我知道了。”
次日,我和几个新进弟子一起,被召集到了执事堂,分到了功法与武器。功法是瑶光仙宗最基本的功法,《瑶光练气篇》。
武器则是一把长剑。
执事长老是一个面容清癯的老者,身体高瘦,面颊深陷,下巴长着山羊胡子。
我从他手中接过长剑和功法的时候,总觉得他十分严厉地在看我,我心中慌乱极了,浑身都在颤抖。
拿着长剑和功法,我偷偷四望,看到其他同我一起新入门的弟子,脸上全部都带着激动的笑容。
那是属于少年有特有的,带着朝气的新奇而兴奋的笑容,这笑容应该也是我没有的。
我连忙扯了扯嘴角,尽量伪装出和他们一样的表情。
我习惯性的觉得一阵心虚,好像我做了什么莫大的亏心事,又或者是我是来自魔道的奸细一样。
经过昨天洗髓丹的打击,我好像又变得痴呆了些。我呆然无措地站在原地,耳边隐约听到什么声音,却听不太真切。
我心中慌乱,心想决不能在这种场合丢了人,我用力闭了闭眼睛,又帅了甩头,拼命想打起精神。
这时,我才听到一个略显严厉的声音:“绸缪!站到阵列里去!”
我终于看清,执事长老说话时,下巴的山羊胡子一翘一翘的。他负手站在那里,像一棵活了几百年的劲松。
我慌忙回头四望,却看到执事堂前的广场上,同来的同门们,全部都已经规规整整地站在队列里。
只剩我,还站在队列和执事长老中间的空地上。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
我感觉一阵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跑到队列的最后面,低着头,浑身兀自在颤抖。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没有了婵娟和离迹,我果真像一个身长七尺的婴儿,毫无交际的能力。
最后,执事长老在前面讲了一通话,大概就是“同门之间相敬相让,忘却凡尘,刻苦修炼”之类云云。
这番训话后,我没能再回那个山顶上的小木屋去,而是和同门们被安排在一个大院子里。
这大院子被一分为二,男女各占一边。
每一边里有通用的洗漱水槽,有共用的膳房、茅厕。
寝房是一间十分大的屋子,里面有着上百张卧榻。我们这一批弟子,大概有三四十个,远远住不满这一间寝房。
晚上。
我抱着发下来的被褥,默默地找了一张远离众人的床榻,把被褥铺好,盘腿坐在上面,不知所措。
由于都是同龄人,也都是第一次来到修真界,新进弟子们没多久便聊了起来,寝房里传开了一片骚乱之声。
我听到他们互相寒暄,有来自中原的,有来自岭南的,有来自江南的。
他们互相介绍自己的姓名,籍贯,年龄。我发现他们都和我一样,十五六岁的年纪,但却无一例外,都比我健谈。
且他们大多是孤儿、乞儿,是要么正在乞讨的路上,被仙门前辈寻到,带到瑶光仙宗。
要么在乱世之中,父母新亡,仙门前辈便出现,把他们带到仙宗。
听着他们的谈话内容,我心中又多了一份失落,他们被仙门前辈发觉,都是因为自己有异于常人之处。
而我,仅仅只是离迹和婵娟的捎带品而已。
有一个皮肤细白、身材瘦小的少年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我爹娘和家里的管家被山贼杀害,那位仙师明明就在一边站着,却无动无衷,直到山贼还想杀我的时候,他才出手,把我带离那里,为什么?”
其他同门被他的哭诉所吸引,纷纷围过来。
少年们都有着未经人事的青涩和善良,纷纷安慰他起来。
不安慰还好,一受到安慰,这少年哭得更猛烈起来:“为什么?为什么他不顾我爹娘的死活,我想我爹娘,我要我爹娘……”
我在一旁看着,也想模仿其他同门,上去安慰他。
我想起全沧老道,也是在我养父母和全村人被官兵屠杀的时候,他选择坐视不管,事后却带着婵娟和离迹一起离去。
从这个角度讲,我和这个少年有着十分相似的经历。
我很想告诉他,全沧老道说过,修行中人,忌沾因果。那是因为他们害怕沾到所谓的因果,才不敢与其他人有任何牵扯。
我一时间觉得,在这个寝房里,只有我最适合安慰他,哪怕只是做个样子,也算是能够拉近和他们之间的距离。
我却没有动,我在心里模拟我过去后会发生的事情,甚至好几次都蠢蠢欲动,差点站起来,但最终都没有站起来的勇气。
那少年被安慰的不哭了,便有心性开朗的人,注意到了我。
一个皮肤黝黑、身材高大的少年过来,与我说道:“你叫绸缪,是吗?”
我连忙点头:“嗯。”
“我叫习风。”
“嗯。”
习风问道:“你是跟着哪位前辈回来的?”
我想了一下,说道:“虞阙元君。”
我原本脱口而出就想说,我是跟着离迹和婵娟上来的,但又想到,刚才他们聊天,说的都是自己被瑶光仙宗的修士带上来的。
那么这样算来,我应该是虞阙元君带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