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春江花月夜四
“绸缪师兄,若我猜得不错,你在凡人界的时候,是离迹师叔与婵娟师叔的家奴吧?”
习风帮我分析道。
“他们将你带上来,已经是仁至义尽。你上山半年有余,修为却还没有突破练气一重。既无修炼天赋,在这里做一些杂役活计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我低着头,依旧没有说话。
其余同寝的同门纷纷附和,一副为我好的样子。
“阿旺,阿旺!”
突然,我听到有人在喊我,好像是敖亭的声音。但寝房中纷乱无比,这些同门都开始指责我,没有人听到外面叫我的这个声音。
“阿旺!阿旺!”敖亭应该是从婵娟处听来的我这个称呼,便一直这样称呼我。
她和婵娟与离迹一样,很少称呼我的道号,就连后来成为我的属下,依旧是“阿旺,阿旺”地叫我。
我站起来,想去门外,回应她。但颁风却粗暴地将我推得坐回床上。
我浑身颤抖,不敢看他们。
但既然有人喊我,我又不应人家,我就又像是犯了一个莫大的错误一般。
我已经将婵娟伤害了一遍又一遍,我的罪孽已经够多,我不想再犯下错误。
但是颁风却将我牢牢堵在屋里:“你干什么去?啊?绸缪师兄,不是我说你,你这人简直不知道好歹!”
“人家习风师兄苦口婆心与你说话,你却听也不听,如此不像话。”
周围的人也都附和道:“是啊,绸缪师兄,你也太不知道好歹了吧?”
“我看呐,他还仗着学了点离迹师叔的剑术,拿自己当个人物呢。”
“吃了洗髓丹,却还半年都生不出气感,就算杂役院,都不见得会要他吧。”
……
我低着头。
我没有想到,我只是拒绝了一个不应该我做的活计,便会引得这些人这么多的不满。我任凭他们发泄怒气,用言语攻击我。
“阿旺!阿旺!”门外的敖亭还在喊。
我不知道她还来找我什么事。
敖亭在将我骗得差点丢命后,依旧没脸没皮的,像是没事人一样的还这样大张旗鼓地来找我,也是一朵奇葩。
颁风似乎说出了火气,伸手扒了一下我的头,怒道:“绸缪!你装什么哑巴?这么多师兄跟你说话,你连个回话也没有。”
“你是哑巴吗?是不是?啊?回答我呀,是不是?”他每问我一句‘是不是’,都会重重地扒拉一下我的头。
我嗫嚅道:“不……不是。”
此刻我痛恨我的懦弱,但我自幼就是如此,每当我想反抗的时候,我的心里就会出现出现一股莫名的来自精神上的火焰。
这火焰会将我全身力气都燃烧殆尽,使我刚调出来的勇气,又消散于无形。
“不会你怎么不会说话?你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师兄吗?”颁风心中的恶鬼,似乎彻底被我的懦弱解开封印,释放出来。
我敢肯定,若是没有离迹和婵娟作为靠山,我一定会被颁风虐待而死。
后来我成为魔道的最高天主,手下形形色色的魔道中人,我也都观察了个遍。
有很多令人闻风丧胆,手段极其狠辣的魔头,所发出的眼神,就是和此刻的颁风一样的眼神。
颁风的声音越来越大,又怒喝道:“你个废物,修真界拼的是修为知道吗?靠你那点微末剑术,在练气境的时候,还有点用处,但我们诸位此生注定不会停留在练气境。”
“让你去洗衣服,便算是抬举你了,你还想要什么?你信不信,就你这样的废物,我们将你的腿打断,再将你丢出山门,都不会有人过问一下?”
颁风又伸手抓住我的头发,用一副十分凶恶的眼神看着我。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弱肉强食,只是人们在千百年以来圣贤书的熏陶教育下,将自己的兽性隐藏起来而已。
只是有些人隐藏的深,有些人隐藏的浅罢了。
像颁风这样的人,便是隐藏的最浅的那一类人,我透漏给他一点懦弱,一点弱小,让他得出‘此人可以欺负一下’的信号,他便不顾一切地开始展露獠牙。
颁风用手指着我的鼻子,说道:“你……”
“嘭!”
这时,寝房的门却突然被踹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敖亭便这样大步走了进来。
这里乃是男子寝房,修真界的男女规矩,比之凡人界更多更严,尤其是敖亭这等掌教弟子,若不是道侣,男女在深夜是不能单独幽会的。
更何况一个女修独创男寝!
但敖亭却不在这些女修的范围内。她的刁蛮泼辣就不是一般女修所能够具备的。
寝房里的同门们都被这一幕惊住了。
片刻后,确是习风先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弟子恭迎敖亭师叔!”
敖亭是婵娟和离迹之外,掌教的第三个弟子,这也是全宗上下人尽皆知的事情。颁风反应过来,也连忙跪下。
其他人紧随着跪下:“弟子见过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