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成全
千叶不以为然地霸气一语：“是我让你坐这儿，帮我分担紫政务的。谁敢多言？”
半哄着让祁杨批阅好了一本奏折，千叶又拿起另一本放到祁杨面前。
祁杨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按照千叶的意思，斟酌奏折的内容，酌情下笔评判。
千叶也不多说，就静静地站在祁杨身边，看他处理每一份奏折，顺便帮他研好方便的墨水。
就这么安静着，一人批阅奏章，一人研磨陪伴，红袖生香，岁月静好。
夕阳西下，御书房中也掌起了灯。祁杨将最后一本奏折批好，落了笔，甩甩有些酸疼的手腕，心下暗叹，果然做皇帝也是十分辛苦的。
而千叶则显得兴致勃勃，情绪十分高昂，向宫人高声吩咐：“来人！传膳！”
很快，宫人鱼贯而入，将御书房的餐桌摆满了丰盛的美味佳肴。
千叶热情而熟络地拉着祁杨就坐，主动给祁杨夹了一筷菜品放在祁杨的盘中，“这可是最新鲜的时令菜。尝尝，好不好吃！”
祁杨受宠若惊，低头看了一眼盘中还温热的菜品，又抬头望着千叶，欣喜而疑惑，“倾华，你……你今日可是有什么喜事？”
千叶微微一笑，并不作答，“快吃。凉了就不好了。”
席间，千叶状似无意地提起，“其实，登基之时，我想封挽箫一个郡主的封号，让他跟着瞿峰去南裕，总不能以一个婢女的身份委屈了她，也免得落人话柄，教人看轻了去。至于独月嘛，她还是更愿意跟着你，名分什么的，还是你斟酌着给，比较合宜，只是莫要辜负了她就是。”
祁杨只当千叶心疼两人，替她们安排筹谋，并没有多想，只是点点头附和着。
药膳过后，千叶命人送来两坛酒，同祁杨坐在屋顶上赏月。
“尝尝。这是你我幼时一同埋在海棠树下的桂花酒。经过了十几年的封存酝酿，味道应是最为醇厚之时。”
祁杨打量着手中那只巴掌大小的小酒坛，果然是幼时才有的样式，如今这样的酒坛也不多见了。他也险些忘了，幼时两人还曾经一起埋过酒，若非千叶今日提起，他怕是要将这两坛酒在地底下埋一辈子了。
拔开酒塞，顿时一股醇厚的酒香扑鼻而来，淡淡仰头饮下一口，柔滑的液体进入口中，绵柔而又有些淡淡的清冽之感，带着轻微的火辣之感滑下喉管，舌尖略有回甘。
“果然是好酒。”祁杨赞了一句。
身侧的千叶也随之饮下了好几口，甚至点点晶莹的液体顺着唇角缓缓滑落，坠在柔光洁白的下巴上。平白高贵典雅出尘的人儿，多了几分魅惑之态。
祁杨一时看呆了眼，下意识吞咽了口水，忽觉不妥，忙转移开自己已经不受控制的视线。
“祁杨，”千叶声色温润却又清冷，“你和上官一事，我希望就此而止。你懂我的意思。”
终于提到了关键之处，祁杨下意识全身皮肉紧缩，甚至连呼吸也被扼制的又轻又缓。
“毕竟，上官不欠你的。欠你的人，是我。”
“倾华，我不是这个意思……”祁杨急急解释。
千叶缓缓摇头，“不必解释。上官于我而言，已经仅仅一人这么简单。我不希望他受到任何伤害，无论对方是谁。”
千叶此时已经转过头来与祁杨深深对视，眼底的认真与警告，显而易见。
“所以，你能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做任何伤害他的事情吗？”
不等到祁杨回答，千叶颇有些不依不饶的架势，分毫不让。祁杨终于败下阵来，点点头，“你说的，我自然应承你。”
千叶终于绽开朗若春风的笑颜，举起小酒坛，与祁杨碰杯相敬。
祁杨品着清甜醇美的桂花酒，思绪却有些烦乱，盯着小酒坛仿佛在回忆什么，一声轻叹：“只可惜，当年海棠树下的桂花酒，就只有两坛，不能让你我尽兴，实在憾事。”
千叶不以为然道：“世间事，能真正称心如意，不留遗憾的，十中无一。人生从来就是一场孤独的单行路，一旦做过的选择，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我们幼年在埋酒之时，没有多埋几坛，如今想再喝，也是不能了。祁杨，不为不可成，不求不可得。人，总要向前看，懂得破执，做好自己的事，无愧于心，也就是了。”
夜深露重，两人都喝尽了坛中酒，从屋顶跃下。
祁杨颇有些看不透今日千叶的行径，只将千叶默默地望着。
宫人提着一排宫灯迎了上来，接引二人。
千叶的随身太监上前问道：“公主殿下，您今日要在何处歇息？可还要去御书房？”
千叶看了身旁祁杨一眼，回道：“不必了。去华阳宫。”
太监愣了一瞬，似乎没有料到千叶会提到这个地方。因为在北晟，历代皇帝皇后大婚时，大多都是在华阳宫举行。
祁杨自然也吃了一惊，只觉千叶愈发心思难猜，但现下天色已晚，自己也不好在宫中多加逗留。
向千叶行礼告退，“那公主早些歇息，微臣就先出宫回府了。”
“你等等。”
千叶唤住他，对愈发疑惑不解的祁杨，温声道：“今夜你就别走了。同本宫一起去华阳宫就寝。”
这下别说一众宫人，就连祁杨也是诧异地瞪大了双眼。这样的事情来的太过突然，一时让祁杨分辨不出，自己到底行不行高兴。
就这样，千叶上前主动拉起祁杨的手，不顾一众宫人的目光，光明正大的向华阳宫走去。
沉寂了许久的华阳宫，今晚也有了人气。到处灯火通明一片，宫人来来往往，将华阳宫里面挤了个满满当当。
唯有千叶寑殿周围零零散散，不见多余人。
寝殿之中，千叶已经脱去了衣服，只剩洁白的中衣，坐在床的内侧，看着祁杨神色莫名在找其他床榻的样子，淡淡出声：“不必找了。这里没有多余的床榻，也没有多余的被褥。你今日，就睡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