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章细雨了无痕
就像和陆羽凤事先联系好了一样,赵镶武也来到了广州。
他这次的主要任务,是为了“鼹鼠计划”而来,准备协同旬慧子搞清楚“鼹鼠计划”的具体情况,却没想到,慧子已经先他一步离开了广州,压根就没见到人。
这让他多少有点懊丧,见到洚春玉,他第一句话就是,”嗨,我过来了,她们又走了,要知道我在北平等着多好”?
“你呀”爱妻杵着他的脑袋瓜,“要知道尿炕不就睡筛子啦”?假意嗔怪,真意心疼,溢于言表。
“嗬,你还学会说风凉话了”?赵镶武也跟她逗着焖子,”哎呀,我挺纳闷啊,这才几天不见?怎么都学会说俏皮话啦?不是你的风格啊”?
“啥风格啊?哈哈,我是跟韩仙姑学的,她在天桥儿,没别的,就是歇后语多”,见到丈夫,洚春玉自然高兴,”这两天没事,净在屋里扯闲篇儿了,就学会了几句天桥儿的土话,别挑眼儿啊”?
“呵呵,又来了,你怎么也不安慰安慰我啊”,看看丈夫又撒娇又着急的样子,洚春玉安慰他,“别着急,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啊,你师姐是走了,可你师父来了呀”,
“我师父”?
“对呀,就是你陆老师,我大姐,估计下午就到了”,
“真的”?赵镶武高兴了,
“看你,跟个小孩子是的,这下踏实了吧?说不定给你带过来好消息呢”,
“嗯,这还差不多”,听了爱妻的话,赵镶武的心里多少有些平复,自打南京一别,还真一直没有老师的消息,这下好了,又能见面了,他自然十分高兴。
第一节
陆羽凤从上海到广州是坐船来的,从老西门十六铺码头一上船,这天就开始下雨了。
虽然出来的早,却因为这小雨,暂时不能开船,这让她耽搁了。
本来是赶着这个时间,到广州可以先跟慧子她们见上一面,但看这个样子,到广州就得先去见黄佑法了——她还不知道慧子早已经出发去了北平。
看到外面细雨蒙蒙,陆羽凤索性不着急了,既然“莨煞”的事情有了眉目,她也通过电话和丈夫说过了,估计到时候重庆那边,地下组织也会有所安排。
刚才风浪挺大,虽然船还没开,但颠簸的也挺厉害,感觉到胃里有点吃不消,一个劲儿的犯恶心,想呕吐的样子。
”干脆睡一会吧”?她想,”既然已经上船,就不要管它什么时候开了”。
陆羽凤坐的这种船,是那种大型的客轮,一等舱,也算是全船最稳当的地方了,如果是筒仓或者三等舱以下,那可就惨了。
她裹上薄薄的被单,听着浪花拍击船舷的声音,随着船晃来晃去,就像婴儿睡的摇篮,她竟然慢慢的睡着了。
恍惚间她好像又回到了北平,丈夫万国良笑着过来接她,俩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她都能体味到丈夫身上那温暖的味道。
正幸福间,后边却传来了黄佑法的声音,“哎呀,不是让你到广州?你怎么去了北平啊,通行证不要了?重庆不去啦”?
“我去,去呀,这不是.....”?她赶紧挣脱开丈夫的怀抱,去黄佑法手里去拿通行证,可眼见他越走越远了,她十分着急,此时,天上好像突然刮来了寒风,她感觉到一阵寒冷,突然就醒了过来。
原来此时船已经开了,因为晃动中,自己把被单踢到了地上,所以才会感觉到冷——这只不过是南柯一梦而已。
夜色中,她自己哑然失笑,”都什么年纪了,还做这种荒唐的梦”?虽然在梦中和丈夫只相聚了片刻,有些许失落,但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慧子她们了,心里还是感觉到很高兴。
此时,大船已经在蒙蒙细雨中开出了码头,雪亮的灯光,穿过蒙蒙雨帘,照射着暮色中的江面,“呜呜”,轮船拉着尖利的汽笛,向过往的船只致意,它已经行驶在黄浦江上,一会儿就会到宽阔的大海上了。
此时小雨已经变成了飘荡的雨丝,没有风、没有浪,一切显得很是平和,在大船平稳的行驶中,陆羽凤期待着明天和黄佑法的见面,她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节
一觉儿醒来,已经是在广州的珠江上了,嗅着那南方特有的气味,她伸着懒腰,“哎呦,睡的好香啊”?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满足。
下了船,她稍微修饰了一下,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那“恬静、靓丽、清新”的面庞,她感觉很满意。夏天出行比较简单,随身衣物不多,所以,也没带大件行李,只有一个小小的牛皮箱和手包。
下了船,叫了一辆出租车,“去总统府”,她轻盈的上了车,前往临时总统府,她要先和黄佑法见面,看看事情到什么程度,如何办理,然后再去东亚酒店找慧子她们。
广州也在下着蒙蒙细雨,昨天的暑热已经一扫而光,陆羽凤穿着淡色的丝质旗袍,拿着藕色的小巧的手包,显得温文尔雅又富丽堂皇,看上去不是豪门佳丽,也是大家闺秀。司机自然不敢怠慢,他殷勤的接过行李,拉开车门,安顿好客人,一脚油门朝着总统府驶去。
距离并不远,很快的就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鹅黄色建筑,占地面积可是不小,两边尖尖的塔楼,有点像哥特式建筑,但似乎又略有不同,应该说是中西合璧比较贴切。门口岗哨林立,士兵带着白色的钢盔,端着冲锋枪,脚上穿着翻毛的大皮靴,一身黄色的军装,袖子上”宪兵”两个字十分醒目,看样子戒备十分森严,最近发生了刺杀事件,这里又增加了双岗,以确保总统府的安全。
门口代岗的小军官,怀着审慎的目光,详细询问着陆羽凤的情况,登记在册后,将电话打给了秘书室,直到确认对方同意让其进入,这才予以放行。
“你们这里有点草木皆兵啊”?见到黄佑法的第一句话,陆羽凤便有点调侃的味道,
“呵呵,说风声鹤唳也不为过,总统被老蒋的暗杀吓怕了,哈哈”,黄佑法因为和陆羽凤比较熟悉,毫不隐晦自己的观点,开玩笑的和她说着,”你知道,我为什么请你来了吧?”
“咱们两个人之间说钱有点俗,但你知道,这事可不用我亲自去干”,
“知道知道,你桃李满天下,这点小事,还用你亲自动手”?
“那到也不是,我现在也当居士了,好歹还是以佛心度世”,陆羽凤和他开着玩笑,
“唉,我们之间就不谈这些了,大家也算戎马一生,什么血雨腥风没见过?即便现在搞政治,可人家不让咱好好活呀”?
“那到也是,虽然我蜗居茅庐,但也听到过风声风雨,老蒋这是哪都不放心啊”?
“仅仅是不放心还好,关键有的时候,他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这就让人无法忍耐了”,
“嗯,那倒也是”,陆羽凤略一沉吟,“非得见血?不能争取一下”?
“总统不满,对方杀鸡给猴看,我们难道就不能敲山震虎”?
“是,那就着手做准备,您准备钱,我找装备”,
“那最好,所有的东西,包括枪支、汽车、装备,我都不管,见到现场照片,我给你通行证”,黄佑法毕竟也是军人出身,说话干脆利索,“这是胡少秋的照片,地址在后面,还有支票,钱数已经填好,应该能让你满意,剩下的一半,见到照片后给你”,
“嘿,这是谁啊”?陆羽凤看到照片,突然有点想发笑,
“哦,怎么,你见过”?黄佑法有点诧异,
“奥,没事,看着眼熟,不知是不是军统开会时见过”?陆羽凤赶紧岔开,其实,她是看到这个人有点像赵镶武,故而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