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山雨欲来（七）

第137章山雨欲来（七）

阿迷收回手，“你是错的，我才是对的。父神会复活，只要这世间重归混沌。”明明是坚持了那么久的事，说出来时，他的语气中竟也流露出疲惫来。

“那你看见了吗？”阿津执着地问道。

被她逼问得不耐烦，阿迷转过身去，嚷起来，“我看不见了！看不见未来了！”

阿津蹙眉，“既然如此，何故还不收手？”

阿迷魔怔了一般，喃喃念叨:“只要世间归于混沌即可。”看他这副模样，阿津感到有些害怕，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短刀从袖中落下，刀柄握在手里，可她却迈不开步子往前。阿迷却猛地化作黑雾贴在距离阿津很近的地方，讥讽地笑道:“你想杀我？”阿津一惊，刀哐当落在地上，然后消失不见。她看着阿迷，总觉得在看一个魔王。“小黄已经死了。”阿迷开口。他耸了耸肩，“在你不在的时候，我想想……”他伸出手指，尖细的指甲划过阿津的脸颊，“那时候你正在凡间同你的小相好你侬我侬。你背叛了我们。”阿迷勾起嘴角欣赏着阿津的恐惧。阿津睁大了眼睛，毫无招架能力，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你想退出，可以。我答应你让你永生，我也会做到。只要……”话未说完，他一扬长袍，乍起一阵金光。

缓过神来，阿津才感受到疼痛，眼前仿佛有人拉了帘，漆黑一片。像是有千万根针同时扎进眼睛里，痛得叫人叫不出来。没过一会，空洞的眼眶又被塞进其他物什，疼痛感消失，眼前再度清明，可她看不见阿迷的真身了。

“换了你的眼睛，你便可安然离开，我会让别人成为你，以后是生是死，只看你的造化。”阿迷面上并没有得意，隐约有些不舍，只是藏得颇深。

阿津摸着自己的脸，心有余悸地问:“这是谁的眼睛？”

“你已经和我不在一条船上了。”阿迷提醒道，转身就消失在茫茫水光之中。

阿津不放心地又摸了摸眼睛，才离开这里。本来是抱着赴死的心来和阿迷同归于尽，没想到连他一根毫毛都没伤到，自己还被换走了眼睛，心里苦不堪言。回南山的路上，阿津撞见月白，便远远地唤他。月白看了她来的方向，“你怎么从天上来？”

阿津讪讪道:“想去看看衡山君，可是没寻到。”

“衡山君去了天帝那里，已经不在桃园里了。”月白说道。

阿津慌忙摆手:“去嘉未那里做什么？可千万不能让他打仗去啊！他太过憨实，法术差劲得很，是打不了仗的。”

月白斜眼瞧着她，冷嘲热讽:“你还是对谁都那么关心。”却是说完，似乎自己也觉不妥，他清了清嗓子问道:“你的伤势如何了？”

“已经好清了。”在月白面前，阿津总也无法理直气壮。总觉得见月白说得没错，虽然她将他带回天宫，却没有给他一个安定的生活，而是像踢球一样，从这里到那里。见月白手中握着一卷纸，阿津探头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月白蹙眉，很是忧心地答道:“又发大水了，这次受灾更广，死伤无数，妖族来寻求援助，帝君让山君们都去帮忙。”

“这样啊。”不知这发大水和阿迷有没有关系，想了想，阿津又觉得是自己促狭了，总不能随便遇到什么坏事都往阿迷身上推。尔今做的这些事，阿迷大多事不过是在利用旁人的欲望来诱导他们做事，如果那些人没有那份心思，阿迷也没办法强迫他们。说实话，到了目前，阿津可以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是个坏人，可让她说阿迷是坏人，她还做不到。

山君大会在衡山上举行的，月白体谅阿津整个南山就她一个人，把她编入了束城的辖区里。

“谢谢你。”受了恩惠，阿津自然要道谢。月白只是一直同她闹别扭似的，敷衍应了。见他要走，阿津忽然叫住他，“从前是我的错，虽然口口声声说你们是我的家人，可我在谋划任何事情的时候并未同你们打过商量，只是把你们当成包袱，丢到哪里算哪里，还以为自己是个大善人，英勇赴死之前还能记得把你们安置妥当。可其实不然，我压根没有问过你们的想法，也没有同你们商量。”阿津重重地重复，“是我的错。我认错。”

愣了一愣，月白抿出个笑容来，“尔今我的官可是比你的官要大，你这算是讨好上级。”

阿津亦弯起眉眼，“那我以后可得多给你做几餐好吃的，好好讨好你，我可就等着月白仙君提携。”

“那……”听见要接受如此感谢，月白连忙摆手：“那还是算了罢。”

惨遭拒绝，阿津翻了个白眼作为回赠。

加入到衡山的队伍里，阿津很是卖力地干了许多活，可待了几天，总觉得有人在偷窥她，终于逮到个时机猛地一巡视，发现了那个偷窥之徒正是那个新的衡山君束城。“我见过你。”被阿津揪住的束城熟络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