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只为等你（七）
第130章只为等你（七）
“你胡说！”慕青两袖一挥，抽出一柄剑来。阿津如何说她父君，她不在意，一个死了的人，并不值得挂念，但阿津要阻拦她登上帝位断然不行。众仙君见状，不知该帮慕青还是阿津，更不知阿津说的是真是假。大多往后退了几步，袖手旁观，反倒像是主动扩开空间，营造一方修罗战场。一剑刺来，冷光泠泠，阿津没有动弹，她晓得嘉未会替她解决，带着他心中的愧疚。他觉得是他为了能够堂堂正正在神族拥有一席之地，才将阿津拉入这场漩涡，却不曾想谁也不过是相互利用。每个人各怀鬼胎，以自欺欺人的“正确”做一些错误的事。
“公主住手！”司命从远处来，举着一纸诏书，拨开人群，“大帝有命，立嘉未仙君为新帝。”为证其言，司命祭出鉴星镜，一束金光射出，直奔向空中。虽说是青天白日，却有一颗星星自云雾中露出，愈发闪亮，完全不逊于太阳光芒。那是青珩称帝之时不曾有的帝星。帝星之光汇聚成一团氤氲，绕其旋转，然后猛地落下，径直将嘉未笼罩其中。嘉未抬起双臂来看，眨眼功夫，他已身穿帝袍，烫金颜色，夺目万分，袍上游龙戏珠，栩栩如生，惊艳绝绝。
“恭迎吾帝。”司命一躬身，遂扑通跪地。其余人等均是效仿，纷纷跪下，口中喊着:“恭迎吾帝。”那一声声呼喊响彻天地，气势磅礴。青鸟自远处聚来，白鹿踏歌而至，一时之间，放眼尽是五光十色，美轮美奂。
阿津没跪，不过看好戏似的站在原地，瞧着这骤然而起的盛景。不远处的慕青也依旧立着，很有些傲骨。原本是看着嘉未的阿津，转身走时方才对上慕青的视线，那是她从未见过的阴鸷，记忆中的慕青目光中虽然总是充满对权势的渴望，可尚且是光明磊落的，阿津不由得心头一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没有久留，往乐安宫去。乐师奏起盛乐，身后是近几万年来，难得一见的热闹。阿津不想凑这个热闹。没有了苏恒，乐安宫显得格外寂静，可其实苏恒向来不过是个寡言的人，有或无的区别更多是在阿津的情感之中得以体现。有则圆满，无则空落。
躺在横榻上，阿津回想起从前的点点滴滴，尤其是不久之前结束的王豆豆同顾卿安的一生，忽然觉得有些失落。她问自己，活着和开心相比，究竟谁者更重要？
在天宫住了几日，缓解了哀伤的情绪，阿津便准备回南山了。在她不在的这段时日，也不知那只宠物猪有没有长胖，阿津还惦念着若是真到兵荒马乱弹尽粮绝之时，还可以把他宰了吃肉，也不枉养他这么多年。
“神君。”走之前，司命来此拜访。
白颜瞧着他，很有些惊讶，她同司命算不上朋友，顶多是将月白交给他照料，但也给了他好些宝物作为赠礼，说不得是欠他的。“司命有何指教？”
“知晓神君乐于美食，这是我从龙渊带来的美食。”说着，司命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龙渊。阿津大致明白了什么，却还不敢确定，只是蹙着眉，静候下文。“龙渊近来蠢蠢欲动，若不能好好安抚，怕是这天下都要乱了。每一次安宁，总是有一些人做出牺牲，可少数人的牺牲才换来了绝大多数人的安宁。神君，您觉得小仙说得可对？”
四目相视，阿津先行逃开了视线，她在司命的眼睛里看见了对苍生的怜悯，这让她觉得自己成了与正义对抗的邪恶。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司命收拾东西。“仙君说的，我并不懂。我只晓得，每个人都有自己在意的人和事。”
“那小仙再问一句，神君所做，是为了在意的人，还是在意的事？”司命所问，无疑是在问阿津做的所有是为了苏恒，还是为了她自己的永生。他一步步紧逼，但又不带质问，他所做的，是平和地使心虚之人感到被逼迫。
阿津弯起嘴角，并未回头，只是收拾东西的动作逐渐慢了下来。“司命你说呢？一时之愿非永恒之愿，可永恒之愿，不过是一时之愿的堆积。”她或真或假地调笑，以虚为实，以实为虚。
“神君之思，果然深邃，小仙受教了。”饶是知晓阿津看不见，司命还是恭敬地行了礼。“还有一事，小仙觉得神君应该知晓，大帝的诏书，确实是大帝早早就立下的，并不是新帝伪造的。神君可想过为什么？”
闻此，阿津适才转过身来，“他早就知道有一日嘉未会登上帝位？”
“他不知道。”司命一身礼数，却是融进骨子里的，丝毫不显做作。
阿津蹙眉，冷着脸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神君不信，大帝的心中有天下苍生，也有他的孩子，他知晓公主野心颇深，无法加持帝位，而先帝差了一些坚韧，才立此诏书，以防万一。”司命面上没什么明显神情，可让人更多感到的是温和，很是诚恳的样子，他拢了拢衣袖，娓娓道来：“不论仙、魔、妖、人，开世之初，并无差别，大家本同，是利欲致此。而行进至今日，已然铺了很多人的鲜血骨肉，倘若重回混沌之时，究竟是好，还是不好，小仙相信神君心中自有定数。”他看着阿津，似乎能将阿津看穿，“再者，虽说神君之位不过是神君此生轻描淡写的一段经历，可从其之中，小仙自信窥得神君心性良善，绝非那等偏激之徒。神君心中有大爱，小仙不敢要求神君什么，只是希望神君在做每个决定时，能多听听自己心底的想法。”说完所有，司命再度躬身行礼，然后退了出去。
他似乎什么都清楚，又似乎只是在猜测中摸索。相比于他的自信，阿津看不清楚他的想法，只能细细琢磨他的话语。
一会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