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穿越

大楚，广陵郡，昭宗三年，涝旱交加，民大饥，易子而食。

日薄西山，炽烈的骄阳缓缓没于地平线之下，白日里的酷热仿佛也随同它们的创造者一同离去。

苍茫的大地上，缕缕微风带来干燥的凉爽，在这苦难的世界中，给人以最后的慰籍。

破旧的低矮泥墙茅草屋，在黄昏的余晖下，茅草屋子的斜影拉的极长，直接与茅草屋背后小山坡的影子相重合。

一个瘦脱了形的苍老男子，满面愁苦的来到这座茅草屋前，伸手敲击还算完好的木门。

咚咚！

沉闷的敲击声回响，不一会儿，木门后传来女子沙哑的低声。

“是孩他爹吗”。

苍老男子有气无力的回道。

“是我，孩他娘，开门吧”。

木门后的女子听到自己熟悉的声音，连忙用尽力气的拉开插栓，将木门拉开一条缝隙。

苍老男子警惕的左右四顾后，发现没有饿鬼跟踪自己，这才闪身进入茅草屋，随后木门再度关紧。

傍晚的茅草屋内，显得很是昏暗，但在类似监狱窗口的小木窗透进的暮光照射下，勉强可以视物。

一个矮了苍老男子一头的干瘦妇人，神色凄惶，紧张地问道。

“孩他爹，王二麻子家怎么说，他们…”。

苍老男子叹口气道。

“唉！他们不愿意，嫌我们囡囡年纪太小，出不了多少肉”。

干瘦妇人黝黑裂口的手掌抓住身上破布条子的衣角，一下攥紧搅动，罐骨高突的脸上，庆幸失望之色交织纠缠，喃喃道。

“这…怎么办…”。

苍老男子见妇人这副样子，也是长吁短叹起来，良久后，苍老男子勉力打起精神，朝着干瘦妇人，干巴巴的道。

“孩他娘，问了这么多家，还是没人愿意和我们交换，我们只能…只能…”。

“不，不能这样，我的囡囡啊，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啊”。

干瘦妇人嚎啕大哭起来，声音沙哑低沉，但在苍老男子听来却是那么的尖锐刺耳。

他恨自己没本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儿子离乡乞活，如今更是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做出啮食骨肉至亲之事。

这种苦难的日子何时才是尽头，苛捐杂税，天灾人祸的不断冲击下。

已经快要将这个男人的脊梁骨都给压断了，如果不是还有老二，他真的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动力。

茅草屋内越发昏暗，眼看太阳即将落山，苍老男子收敛思绪，看着一旁不在哭泣，木然呆坐的干瘦妇人，低沉道。

“孩他娘，该做决定了”。

干瘦妇人面色呆滞，心若死灰的回道。

“孩他爹，我想囡囡最后能吃口米饭再上路”。

苍老男子闻言，面露不忍之色，长叹道。

“可以”。

随后两人进到茅草屋里间，开始忙碌起来。

夜幕降临，月色轻薄如纱，透过小木窗照进茅草屋中，带来朦胧的光亮，只见茅草屋外间，低矮的圆形小方桌四周坐着四个人。

除了一开始的苍老男子和干瘦妇人外，另外两人，一个是十五六岁的半大黑瘦少年，一个则是脏兮兮的瘦小女童。

而他们中间的小方桌上则财着一个破木碗，里面盛放着一个婴孩拳头大小的白色饭团。

两位大人脸上带着化不开的愁苦，在月光下枯坐，黑瘦的半大小子则是面色凝重，眼底闪烁莫名光泽，有着普通农家小子根本不可能具有的复杂情绪。

最后的小女童约莫七八岁的年纪，但由于长期缺乏营养，以至于看起来羸弱不堪，像是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大大脑袋，小小身子的女童，正在呜咽哭泣，可由于实在没有精神力气，女童的哭声时断时续，令人心生怜悯。

女童的年纪不算小，所以她清楚的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的父母兄长为了自己活命，会吃掉她。

而面前这个以往她只有过节时，才能吃到的白米饭团，就是她的断头饭。

说到底，在怎么早熟，她也还只是个孩子啊，何况是最亲的人将死亡带给她，那她除了哭泣，什么也做不了。

可幼兽的哭泣只会在水草丰茂时，换来母兽的百般怜爱，如今这个年月，除了会让人愧疚更深外，根本改变不了最终结果的到来。

时间缓缓流逝，苍老男子见女童还在哭泣，出声道。

“妞儿，快快把饭团吃了吧，是爹对不起你，要怪就怪这该死的世道，来生投个富贵人家吧，可千万别再来农家受苦受难”。

哇的一声，女童哭得更加大声，干瘦妇人见状，心如刀割，一把抱住女童。

她们娘俩顿时哭作一团，苍老男子长长叹息一声，没有言语。

这时黑瘦少年精光收敛，整个人气质隐隐发生变化，他抬起头，第一次用截然不同的眼光打量眼前的父母小妹。

随后黑瘦少年看到了方桌饭碗里的白米饭团，旁若无人的迅速拿起，一把塞进嘴里，吞咽而下，接着闭目仔细感受起身体的变化。

妇人女童的哭声戛然而止，他们呆呆的看向闭目的王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