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浣洋诀2.10.3霍人战争---寮越同盟
2.10.3霍人战争---寮越同盟
八角露出欣赏的眼光，点了点头道：“从泰国瘦身图中，不知道你意识到了没有---就在泰国割让老挝给法国的同一年（1893年），泰国也将北方的掸邦割给了英国、从此化为了英属缅甸的一部分---不然的话，泰国跟中国之间依然是接壤的！”
“所以，现如今中国要跟泰国协议一些事情的话，通常也得拉上寮国或者缅甸---就是因为不接壤的缘故。比如说上次的‘湄公河案件’（2011年10月5日），首犯糯康就是在寮国被捕后引渡来中国的，虽然他是在泰国境内犯的事情。”
小武点头道：“湄公河流经的国家太多，牵涉也肯定很多。寮国历史上原来也有过好几个中心---我原来把寮国看得太简单了，只以为它是个简单的农业国家。”
八角摇头道：“如果只是个简单的农业国---寮国是无法从越南、柬埔寨，还有缅甸、泰国的轮番进攻之下存活下来的。当琅布拉邦、永珍、占巴塞等地先后被法国人‘保护’以后，地方土司的势力依然强大、甚至更加复杂。”
“当地有些世袭的国王和亲王，远迁至泰国或越南生活，却对国内进行着‘遥控’，所以是相当难以管理的。此外还有一个特征：近代寮国王室在不得不受宗主国‘保护’的情况下，其大体上倾向于这么一个顺序：法国>泰国>越南。”
小武讶道：“这里头没有中国么？”
八角微笑道：“近代的满清政府已经基本上不管寮国的事情了。并且因为庚子赔款被摊派到四万万人头上的原因，南方山地民族都被加重了税收---故包括苗族等百濮民族很多人南迁到了寮国的山里，只因清政府对这里鞭长莫及。”
“另一方面，清末的中国对寮国还有其它负面影响---最典型的是‘霍人战争’，席卷了越南的北部和大半个寮国。”
小武大奇道：“什么‘霍人战争’？霍比特人？从没听说过！”
八角捋须呵呵笑道：“那是在太平天国行将覆灭之际，部分残余人马为了活命、便从云南和广西败入到寮国、越南北部一带。这些军队形成了黑旗军、红旗军、黄旗军、条旗军等组织，四处扫荡劫掠寮人、越人。”
“由于这些‘颜色三角旗军’杀掠时连佛寺都不放过，中南半岛又没人听说过‘拜上帝教’，故误认为他们是云南窜来的回教徒。因为在当地人的印象中，只有回教势力才会这样反佛教。于是，寮、越百姓便把太平天国残余势力称为‘回人’；又因为书记不解内情，就把‘回人’记做了‘霍人’。”
“但在当时，由于控制寮国的暹罗兵反应迟钝、战术落后，无法应付挥舞各色三角旗的中国流军，寮国王室只得寻求法国人的保护。说来也是神奇，每次只要法国兵一到，‘霍人’就会远遁。所以寮王大都希望法国人进驻当地，驱走‘霍人’的同时，也驱走泰国人。”
小武恍然大悟，点头道：“原来如此！我一直不知道刘永福等人建立的黑旗军，其实是太平天国的剩余力量！而且那些太平军为何惧怕法国兵，我也明白了---因为他们在中国国内就是被左宗棠建立的常捷军（中法联军）打败才逃亡南方的！”
八角捋须点头笑道：“后来《中法条约》达成，中国和法国的势力区界定清楚，法国对越南、寮国的保护权得到中国承认。附带着，法国人要求满清政府妥善处理中南半岛的‘霍人’问题，于是满清便赦免了这些流亡的‘霍人’，并命令其主力（如黑旗军）迁去台湾。”
“此后，寮国的形势趋于稳定，直到二战之中、日本人前来打跑了法国人。不过日本军进占法属印支地区，一开始也是为了掐断‘滇越铁路’---这也是一条欧美支持中国抗战的援助补给线。”
“在‘滇缅公路’启用之前，这条铁路其实更管用，毕竟从越南港口给海船卸货、再用火车运货往昆明是相当便捷的。”
小武深吸了一口气，道：“原来还曾有一条‘滇越铁路’存在？法国人建造的？已经很多年没有再用过了吧？”
八角点头笑道：“日本人既然想赶走法国人，便也撺掇着寮国独立。他们暂时做到了，不过几年后日本投降，法国人便又卷土重来，企图继续在当地殖民。”
“但寮国本土势力却就此分为两种。国王或亲王们的势力，一般支持寮国继续当‘被保护国’；而平民组成的势力，却拥护国家独立。”
小武沉默了一会儿，道：“随着时代的发展，国王们应该都会被推翻吧？”
八角捋须点头微笑道：“不过，在寮国的众多王族中出了一个很了不起的人物---苏发努冯亲王。他出身于琅布拉邦，早先在法国巴黎大学学习土木工程，毕业后在法国码头上工作，后来又转到越南来修建公路和桥梁。”
“也许因为苏发努冯亲王并不能继承寮国的实权吧，他逐渐成为了一个革命者。1950年，以他为首建立了巴特寮（pathetlao）组织，并同越南协作、一起抗法。”
小武奇怪道：“巴特寮是什么党派？”
八角捋须道：“从字面上看，巴特寮的意思是‘寮国的土地’。但其实巴特寮指的是寮国土地上的共产主义政党。”
“这个党派最特别的地方就是名称上没有属性。在别国的共产主义政党，一般都称为越共、柬共、马共、印共、缅共、泰共等等；然而在寮国，就称为‘巴特寮’。”
小武点头叹气道：“好吧，我记住了。”
八角微笑道：“1953年，越共元帅武元甲领兵约4万人，会同苏发努冯亲王的巴特寮部队，越境进攻寮国北方的琅布拉邦，并取得了很大的胜利。越共和巴特寮之间的合作，从此进入了水乳交融、难以置信的黄金时期。”
小武惊讶道：“他们两家怎么合作了？还难以置信？”
八角挥手取出一张越南战争的示意图，指着上面的地点道：“法国人当时并没有意识到，武元甲等人对寮国琅布拉邦的‘侵略’，实际上是一种大迂回作战。”
“换句话说，越军和巴特寮并不是在扩大战线，而是在为第二年的奠边府战役（1954年）提前做准备。”
图表11越南战争之寮国路线示意图
图片来自互联网
小武看了看地图，自言自语道：“我好像记得，奠边府战役是越南和法国之间的最后一战，法国人战败之后就投降了，从此撤出了印度支那地区。”
“但在此战之前，法国的将军曾说，越南军队绝对不可能带着那么多大炮飞越山林，所以法国军队守卫的奠边府防线应该是固若金汤的。然而，结果……越南人显然给了法国人一个巨大的惊喜。”
八角微笑点头道：“不错，看来你还是知道一些的。当时，法国人认为越南人会碰到运输困难而无法克服。然而实际上，武元甲和苏发努冯预先策划，在攻克寮北之后，可以将越军的高射炮、重机枪等物，改道从琅布拉邦运往奠边府周围。”
“要知道，奠边府离开越寮边境仅仅16公里。法国人居然还认为守住奠边府、便能隔开越共的势力对寮国的影响。但没想到越军根本就可以从寮国那侧包抄过来，并且携带了许多重武器，对奠边府展开围攻。”
“然后，被困的法军苦苦等待伞兵支援。可当伞兵开始空降时，几乎全数被越军当场打成筛子、或伞破坠地而死。这也导致目睹惨状的法国炮兵和伞兵司令当场崩溃、饮弹自杀。”
小武恍然叹道：“原来如此！法国人还以为越南和寮国不会联合起来，很容易被他们各个击破呢！”
八角含笑捋须道：“轻敌总是没有好下场的。越、寮等国历史上战斗经验丰富，故常能出人意料之外。不久，美国发起了越战，其实也吃了越、寮同盟的亏。”
“同样，为了解决运输问题，北越军队建设了‘胡志明小道’---然而这条小道的绝大部分都在寮国境内。由于美国没有想清楚这种情况，于是他们就对北越军队的数量和火力判断不明。这种判断失误常常会导致他们吃败仗，最后就干脆放弃了越南。”
小武又恍然大悟道：“也难怪美国判断不清胡志明小道呀！一则它不在越南境内，二则多隐蔽在山林之间。美军肯定没有像侦查越南那样、掘地三尺地认真侦查寮国，同时也不能随便轰炸寮国，自然就会吃这个亏了。”
八角点头嘿嘿笑道：“当时的中国还会悄悄派出一些解放军，穿上巴特寮军服，协助胡志明小道的运输。只要他们不进入越南，就不会被美军俘虏，于是美军对此完全无可奈何。”
小武哈哈大笑，道：“而从军人的长相上来看，美国人也是无法分辨中国人和寮国人、越南人的，对吧？所以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的。”
八角捋须点头道：“经此一役，巴特寮也逐渐掌握了寮国的政权。1975年，苏发努冯亲王出任了寮国****和最高人民议会主席。”
图表12寮国历史时代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