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一墙之隔，海茵浑身止不住地发抖，仰起头，痛苦的泪水无声汹涌而下。

他听着房门里传来的动静，从她压抑的哽咽，颠三倒四的泣诉，听着她满腔委屈，到最后，变成撕心裂肺的恸哭。

她每一声啜泣，她每一滴泪水，都像是用鞭子在抽挞他的灵魂。

千疮百孔，血肉模糊。

靠墙无力滑坐，海茵用力咬住拳头，齿间传来淡淡腥甜。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撑着地面，踉跄起身。海茵只觉浑身力气全被抽空，从走廊到电梯短短的路程，仿佛跋山涉水，他颤抖着反复、拼命摁关门键，眼前看去的支离画面，哪怕只是地毯上熟悉的纹路，都刺得他双目生疼。

海茵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酒店的，最后，他把车停在了桥边，趴在冰冷的栏杆上，迎面是冰凉的海风，吹干他眼角的泪痕。

狄克半夜被敲门声惊醒，他推开缠在自己身上的性感女郎，胡乱扯了几下睡袍，走到门边怒道：“谁？他妈的是不是眼瞎，没看时间啊，都几点了？”

话音未落，满身酒气的海茵朝他一头栽倒，狄克暗自叫苦不迭，拼命抱住好友下滑的身体，把他往房里拖。还得吆喝着，把那些妖艳的女郎全部赶走。

过了好一会儿，房间里才清静下来。

苦恼地抓了抓头发，狄克抬脚想踹，又不敢真跟海茵动手。他看着倒在自己大床里，醉得不省人事的俊美面孔，叹了口气。

到底是谁把海茵弄成这副鬼样子的？

宿醉的海茵，脸色苍白，手里捧着一杯热咖啡，直到白烟散尽，他还是一口都没喝。狄克拔掉酒塞，给自己茶里到了一点威士忌，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夺了海茵手里的杯子，换成热茶塞过去。

“你到底怎么了，说句话好不好？我看你这样儿}得慌。”

不是狄克胆子小，而是海茵真像是丢了魂似的，整个人强悍傲慢的精气神全不见了，骨子里散发出颓唐哀伤。

慢慢伸出手，拉紧外套，海茵觉得很冷，从骨头缝里透出的寒意无处不在，寒冷让他感到无比孤独。

每个人都有倾诉的欲望，海茵不知不觉开口，低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和他随后做出的一系列安排。狄克越听眼睛睁得越大，他后怕地朝大门看了眼，压着嗓子道：“海茵，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会是你爸他……”

“你想说虎毒不食子？”海茵讥诮地笑了笑，“那是以前，以前他就我一个儿子，再怎么被我挑衅，也狠不下心来对我动手。现在他可是又多了两个儿子，我处处跟他作对，自然越看越讨嫌。反正死了一个儿子，还剩下俩，大的不好掌控，就把小的抓在手里，再过十年、十五年，培养成乖巧听话的傀儡，将来任何事还不是由他说了算？”

擦去冷汗，狄克呼了口气在海茵对面坐下来：“你说这事真的……哎，算了，我也不会安慰人，这事儿吧，你看开点啊。”

像他们这种家庭里长大的，没几个人是傻白甜，天真的以为世界和平，天下大同。

除了一个奇葩，简梵。

想到简梵，狄克顿了下，他小心翼翼地问：“我说你这个样子，该不会是跟你那心肝宝贝儿简梵……”说着，他做了个一刀两断的动作。

海茵眼神变得凶狠，抬眸一下子盯住狄克。

“看来被我说中了，”狄克不怕死地笑了起来，他挡住海茵挥来的拳头，“分就分了，你还打算继续扮情圣？我跟你说，妞儿多得是，再换一个呗，哥们儿你真应该跟我学学，万花丛里过，片叶不沾身。”

海茵懒得搭理他，独自默然坐了一会儿，哑声道：“……上回她护着我，背上被扎了一刀。这次公寓被人放火，她差一点就……再来一次的话，我真受不了，狄克，好兄弟，你知道吗？想到她会受伤，我这心就跟活剐了一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