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7章“你，站一边去！”
两人在楼梯平台上商量好，就转身往安吴氏的房间走去。
曾燕燕轻扣房门，有侍候安吴氏的仆妇开门，迎了她们进去。她们把刚才所说的事告诉了安吴氏，并征求她的意见。
安吴氏兴许这段时间内外兼忧，睡眠不足，精神显得疲惫不济。她听了曾燕燕的话，一时没会意过来，便问李蕊：“子昊媳妇，这花钱为那女人买房子的事……你吩咐燕燕去办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我出面？”
“婶娘，林姨娘对你素来心怀不满，若由你亲自出面，一来能彰显出您这大夫人的胸襟，二来当众遂了她的心意，让她无话可说。再者，往后还要您花销钱，可不仅仅是这所房子的钱，还有她往后的生活费用。”
“啊……”安吴氏不甘愿地撇撇嘴，气恼地道：“她要走，我巴不得。给她买房子，我就当是烧钱，把这尊活菩萨送走。但还要我们家负担她的生活费这事……还倒不如让她留下算了。”
“我明白婶娘的心情，若换了我，易地而处，我也有这种怨念，甚至比您还要厉害。但是婶娘，请您好好地想想。咱们这回是把她送走，并不是休了她，若休她，岂不是陷家武叔父亲无情无义的罪名？把她送走，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分家。表面上她跟你们还是一家人，但其实早把她弃于家族之外。把她送走，有两个原因。第一，她若长久待在家中，说不定啥时候又捅了马蜂窝，她这人可是一个埋在咱家里的定时炸弹，这是最关键的。第二，虽然荷姑还没决定她腹中胎儿的去留问题，但退一万步来说，假设荷姑非要把他生出来，那她与孩子再在这儿待，少不免被那些好事之人指指点点的。”
安吴氏与曾燕燕安静地听着她的侃侃而谈。
“婶娘对林姨娘憎恨，但对荷姑还是有几分亲情。我不是您，也未曾经历过您当年的委屈，无法感同身受。但是，婶娘咱们千不念，万不念，总也要念荷姑是咱们安氏真正的骨血。这买房子的钱与她们往后的生活开销，您作主定下来，则是您的高明。当年林姨娘坏了您的脸面，那这回您当众打她的脸，也算出了一口当年的气。这个女人若是感恩，定会知趣，什么不说，接受了，真正地退出咱安家。你想，她弄出这么多的妖娥子，甚至不惜牺牲自己亲生女儿的幸福，她想得的无非是无忧无虑地过完这下半辈子。”
安吴氏一路听，一路点头。看得出她已渐渐被李蕊所说服。
李蕊又道：“荷姑这孩子也是可怜。若婶娘待会去跟她谈，把您的决定告诉她，她肯定能体会到您的一片苦心的，说不定她的决定可能朝着另一方向发展。再者，婶娘还要告诉她，这建议是堂嫂所提。”
曾燕燕不解，“可是这明明是您的建议，我真的不想平白无故地揽上这个功劳。”
“这怎么是平白无故？你跟荷姑是姑嫂，由你向婶娘提建议，就是想让荷姑知道，这个家里还是有人关心她的，也让她感受到家族的温暖。人心肉造，若心怀善念，定必感恩。你们平时没有过多的交往，若突然变得殷勤，套你刚才的话，虚伪。呵呵，说到底，我就想让荷姑明白，真心关怀她的，不在于平日里的亲疏，而在于有没有心，也能让她感受到安全感，那么咱家上下岂不是家和万事兴了吗？”
“弟妹的心思真的缜密，怪不得子昊总是忘记不了你。”曾燕燕微笑望她，由衷地称赞道：“真是一个贤内助。”
李蕊落落大方地回以一笑，“堂嫂也是一个贤内助啊。听子虞堂哥说，这些年你跟着他天南地北地走生意，要不是得您不不辞劳苦地在他背后支撑着，他也开展不了事业。”
“好了，咱俩就别在这儿互相吹捧了。哈哈哈，”曾燕燕拍她的手背，“刚才的事，事不宜迟。”
她回头对安吴氏道：“娘，咱们现在就去找荷姑。对了，您还要吩咐下人，把姨娘放出来。这事要是没了她这个主角，可就不成戏了。”
安吴氏与李蕊莞尔不忆，不禁相视一笑。
嘿，还真的别说：这真的是一出戏。
不过这出戏的背后藏的是善意罢了。
两个年青人上前，一左一右把扶安吴氏站起。刚走了几步，人还没出房间，就听到外面有人凄厉地又哭又闹，然后脚步声由远而近，即使走廊上铺着地毯，但也能听到轻微的脚步声。
“夫人，夫人！”有仆妇在房外一边猛打门板，一边急切地大喊大叫。
李蕊眉头猛皱。她过去两年经历不同寻常，再加上隐藏在骨子里的那股遇事不退缩的性情，让她与身边两个贵妇相比，更显镇定自若。她首先反应过来，大踏步去开门。
“鬼哭鬼叫的干嘛？一点规矩也没有！”她瞪着拍门的仆妇，训斥地道。
那仆妇被她的威严所震摄，不由自主地就安静下来。呼哧呼哧地透气，诚惶诚恐地望着她，但神情却已稍稍镇定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李蕊瞪着她，下一刻眉心越发地拢起，“咦？我不是让你守在小姐门外的吗？你怎么下来了？”
仆妇顿时回神，向她急切地道：“小姐让，让，让姨娘给抓走了……”
“什么？”房内的安吴氏与曾燕燕不约而同地喊，随即她们同时步出。
“我警告过你们，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放那女人出来。你们，你们……唉！”安吴氏气恼不已，猛地抬脚跺地。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仆妇又惊又怕，又委屈，“厨房的人给小姐送饭，我接了就开门把东西送进房里。就想着只一会儿，便一时大意没有把门合上。夫人，我发誓，真的只一会儿。我把饭放下就出来，可是刚到门口，那，那，那……”
仆妇说得太急，怕自己解释不清，不由自主地紧张，竟然口吃。
曾燕燕被这仆妇气死了。
关键之处就吃螺丝！
李蕊上前，冲仆女喝道：“镇静些！赶紧往下说。挑重点的来说。”
仆妇吞咽了好几口唾沫，这才把岔了气的嘴给找了回来。
“那林姨娘一头冲进来，不由分说把我推出门外，然后一下子就把门在里面给反锁了。任我如何叫喊，她都不开门，就算我有钥匙，我也开不了。所以，我只能过来找三位夫人！”
话刚说完，又有另一个仆妇噔噔噔地跑上楼。但是她还差几个台阶才能上到二楼，与之同时屋外响起一阵骚乱。
“姨太太，你别跳啊！”
无数的人异口同声地在喊，在劝……
“我就跳，哎哟，我真的是命苦啊！”林姨娘尖声地哭喊，声嘶力竭，哭得好不凄惨，“我怎么这么命苦？亲生女儿当我是仇人，那姓吴的女人更不是什么好人，想着要赶我出安家。”
一边数落着这屋里所有的人，一边哭闹，所说的话理横折曲，蛮横难听。
李蕊也听林姨娘在喊什么“咱们那安家二奶奶，安氏的当家主母，枉费她长了一张天仙似的脸，但内里却是蛇蝎不如，不光怂勇人家的媳妇把孩子落了，还尽想出些狠毒之极的念头。老天爷有眼，老天有眼啊！哈哈哈，当年她自己也流产了。哼，一个生不了蛋的女人，她还死皮赖脸地留在咱们安家。要是我早一头撞死算了！这女人早该罪该万死了！”
李蕊镇定地问那从楼下上来的仆妇，“现在是什么情况？”
“姨太太站到小姐闺房的阳台护拦杆上，又哭又闹，说是要跳下来，说要死，还一直骂三位……”
曾燕燕不等她说完，“你俩还杵在这儿干嘛，还不快找人来把门打开！”
李蕊顿地冷哼，一脸肯定的神情，回头对她朗声地道：“她死不了的！”
“你们两个快去找人上楼，找几个力大的男人，上来把门给我拆了。”
她有条不紊地发号司令，先指挥起那两名赶来报讯的仆妇。两名仆妇赶紧下楼，按她的吩咐去找人。待她们下楼，她同时转身对服侍安吴氏的仆妇道：“你扶婶娘下楼。”
“婶娘，别被这种蠢女人激怒了。您先下去，尽量跟她好声好气地说道理，不要再激怒她。您是这家里最尊贵的女主人，不应被这种女人打倒，悠着点！”
“好，我会的！”安吴氏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镇定下来，把手递给贴身仆妇，回复沉静，沉声地道：“扶我下去！”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