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重要性!”
那里有一个低矮的笼子。这是一个货真价实,用来圈养动物的笼子。但是眼下里面被关的却不是什么动物,而是四个活生生的人。四个被打得皮开肉绽,满身伤痕,气息奄奄的男人。
安子昊无法再看下去,猛地一把推开黑痣汉子,迈开长腿走过去。他边走边道:“还愣着干嘛?快把他们放出来!”
走近一看,那笼子的小门上有两把硕大铁锁赫然而见,门上铁条被一根粗大的铁索绕了整整三圈。安子昊在现场找不到能把铁锁打开的钥匙。
他干脆从墙壁上摘下一把板斧。抡起斧头,咣咣地砍着那围绕着铁枝的粗大铁索。砍了十几下,仍无法把那道铁索弄断。
“让我来吧!”黑痣汉子过去,从安子昊的手上把斧子接了过来,接力使劲地砍着。
安子昊实在讨厌这所房子里的暗无天日,于是把房子里的羊油蜡烛全部点燃,好让房子里能更明亮一些。
随着蜡烛的点燃,在另一个更加黑暗的角落里,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出现在眼前。他的身体蜷缩着,面朝里躺在一堆薄薄的干草堆上。
安子昊走过去,细瞧之下,更觉残忍。眼前这个人还只不过是一个孩子,甚至还没有小燕儿大,竟被那些丧心病狂的人折磨得人不似人,鬼不像鬼。
他左腿屈膝,跪到草堆上,马上便感到裤腿那儿的布料一下子就湿了,小腿冷冰冰的。
孩子的后背上,一道道鞭痕纵横交错,让人看到触目惊心。伤口已经溃烂流脓,血水伴随着浑浊的脓液不断地沁出。看上去能有多恶心,就有多恶心。孩子蜷缩的身体明显在打颤,嘴里喃喃地逸出,“冷,冷,冷……”
安子昊忍下喉头恶心想吐的强烈不适感,把孩子的上半身从草堆上抱起,揽到怀里。他只觉得怀里抱的是一个火炉,可是却感受不到一点儿的暖意,相反越发地冰冷了。
一件男式外套出现在眼前,然后他听到薛敏学声音,“给他穿上。”
“伤口发炎,他在发高烧!”他接了,把衣服套在孩子的身上,始终没有放开他。
已经病得混沌不清的孩子把身上的外套扯紧了,但仍在发抖,无意识地呓语,“冷,冷,冷……”
不忍,薛敏学赶紧回头,问其中一个人,“除了这儿,其他人在哪?”
“这里只是刑房。每天从角斗场回来,我们就在这里东面的一个地牢里住……不,是囚困。其他人要是不在角斗场,就必定都在那儿。”
“咣啷”,铁索与铁锁被扔到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响。笼子的门开了,黑痣汉子猫着身子,爬进去。在同伴的帮助下,把里面的人一一释放出来。
突然一只肥硕的大耗子从笼子吱吱地窜了出来,挨着墙角想逃跑。大家并没有过大的反应,对于这种情况,已经见怪不怪了。薛敏学反应过来,首先扭头,去看仍抱着那可怜孩子的安子昊。
冷眼盯着那只耗子,安子昊突然从腰间抽出匕首,向它扔过去。经过一道漂亮的抛物线,刃尖准确无误地打中耗子,稳稳地被钉在墙角,吱吱地垂死挣扎了几下,就断气了。
安子昊扬手唤来一个汉子,把孩子移到他的怀里,站了起来。他走到死耗子那儿,低头看了一小会儿,摇了摇头,还是转身走开了。
“咱们别在这儿磨蹭了。”回到薛敏学的身边,他的嗓音显得越发的低沉。
薛敏学点了点头,回头对其他人道:“留两个人在这儿照顾他们,其他人跟我们走。”
黑痣汉子与其他人也不再耽搁,急步率先走出刑房。安子昊与薛敏学最后才离开。差不多到门口,薛敏学瞄了一眼安子昊,揶揄地问道:“你的匕首不要了?”
安子昊瞪他一眼,“那么脏,还怎么要?我这人爱干净,你又不是不知道。”
“大哥,能不能别那么矫情?要是一个不走运,今天说不定就是咱俩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天了。反正死了,都没知觉了。你还管得着干不干净?!”
“就算做鬼,也要干干净净的!要是夜里跟老婆在梦里相会,蓬头垢面的,我怕老婆认不出我来。”
薛敏学没好气地瞥他,“怎么像个娘们,磨磨唧唧的!”
“跟你说不通!等你跟心爱的女人睡了,你就知道咱们男人这形象的……呃!”扭头向薛敏学,眉尖帅气地向上抬了抬,“重要性!”
说罢,安子昊大手一挥,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自顾自地走到前头。
薛敏学听了一滞,脚步不由地顿住。走了几步,安子昊发现他没跟上来,回头瞧他一眼,“嘿,发什么呆!快跟上!”
回神,薛敏学哦哦地快走几步跟了上去。跨出刑房,重见天日,两人都不由自主地长舒一口气,那压抑的心情才得以稍微缓释下去。
在黑痣汉子他们的带领下,一众人等来到了目的地。
远远地就看到艾则孜一脸的志得意满,淡定地端坐于一幢土楼门前,身后只站着五六个他的得力爪牙。
在走的过程中,安子昊与薛敏学不断地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四周出奇地静悄悄,除了艾则孜那几个人,就再也找不到别的人了,一点也没有如临大敌的气氛。
艾则孜异常淡定的表情,现场莫名诡谲的气氛,对于两个见过无数大场面的人,特别是薛敏学,让人不得不警惕起来。
他们并肩而行,靠得很近。不由相视一眼,彼此都看对这里的疑心。安子昊刻意把音量压得最低,“有点儿不寻常!”
“我也有这种感觉!待会你掩护,我找个机会潜进去。”
简单地交流几句后,安子昊他们来到艾则孜的面前站定。两个阵营的人隔着一道仿佛楚河汉界的空地,相互对峙。
安子昊一个箭步上前,挡在薛敏学身前。而薛敏学则在他有意的掩护之下,不着痕迹地往后退了几步,跟其他人肩并肩地站在一起,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艾则孜捻着唇上那两撇八字胡,不屑地扫了一眼安子昊身后的那群战奴,奸笑道:“你们以为真的能逃出我的手掌心吗?把我给逼到这个旮旯里,我就奈何不了你们了吗?哈,别他妈的天真了!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来人!”
举起双掌,啪啪地拍了两下,从他的身后,有一个的男人被两个守卫从土楼里拖了出来,然后又被他们用力地掼到地上。那人被拖着经过的地面流下了一道血迹。
“阿侧!”黑痣汉子大急,冲到了前头,焦虑万分地喊。
那被唤作阿侧的男人抬起头,看到他,顿时崩溃,声嘶力竭地哭喊:“大哥……”
“阿侧,阿边他……”
艾则孜却没了耐心,一下子打断他们的话。
“别在我面前演什么兄弟情深!大黑痣,要想保你两个弟弟的命……”
微顿,艾则孜猛地从椅子上跳起,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前方的人大喊:“还有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要想保住你们那些所谓的亲人朋友的命,就立刻把这两个汉人给我绑了,兴许我还能饶你们不死!”
说罢,侧身向押着阿侧的两个恶奴示意。恶奴突然动手,朝他一顿拳打脚踢。
阿侧的双手被镣铐锁在背后,脚上也戴着脚铐,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任由他们施暴,声嘶力竭地求饶,“主人,别打了,别打了……”
艾则孜一脚踢开扑到自己脚边的阿侧,笑得更加残忍,“求我干嘛?要求,去求你的那位好大哥啊,一心想着造反的大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