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她将萧子轩扶到榻上，褪去外衫，此时他已经沉沉睡去。段无双立在榻前，看着萧子轩，想起方才太后看自己的神情，应该是没猜到窗外的就是自己，只怕要让皇后娘娘担罪。

她正要坐下休息，外面画未匆匆进来，附在段无双耳边轻声：“成王爷到府上去了。”

果真是来了。

段无双站起身，看了眼榻上的人，随着画未快步离开了。

刚到府门口就已经看见成王府的车马，门口的安锦迎过来：“太子妃殿下，成王爷已经等了有一会了。”

“只有成王爷一个人？”

“是，王爷还带了好些个东西，您快些进去吧。”

她从未与成王爷打过交道，具体来人是个什么脾气秉性并不大清楚，不过一向听说成王爷带兵打仗许多年，是个脾气豪爽的。

进了正厅，明月正换上第二盏茶。

成王爷见总算来人了，正要起身，却见是段无双一个人，面上有些不快，但还是站起来行了礼：“怎么是太子妃一个人？太子殿下呢？”

段无双坐上主位，示意成王落座：“如今宫里事情多，太子殿下十分疲惫，一夜没睡，方才歇下，只好本宫一个人前来。”

婚嫁成亲这样的事一向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嫁来做侧妃，他女儿也是个郡主，怎么可以就只由一个正室来说定。

“那就改日再来登门拜访。”成王起身要走。

段无双也跟着站起来：“若是王爷今日走了，只怕郡主就得三五年后才能入府。”

即便是再看不上段无双，成王也只好就此止步，他心里清楚，皇帝撑不了多久，只怕没有明天。

“既然是要紧事，咱们就快些谈了，王爷也别在意究竟是和谁不是？”

成王反身坐下，顿了顿，语气缓和了不少，“太子妃殿下如何说？”

“我和太子殿下的意思，定是不会亏待郡主的，只是如今父皇病重，婚嫁不宜大肆操办，这两日就叫郡主入府，院子我已经着人置办出来了，是仓促了些，总比郡主再等上三五年的强。”她打量着成王的脸色，“您说呢。”

成王沉吟片刻，“太子妃殿下想的如此周全，就按您说的办吧。”

“也好，过几日聘礼备全我着人送过去下了聘这事就说成了。”段无双站起身，“成王早些入宫侍疾吧，如今宫里宫外的都是事。”

看着段无双如此体贴细致，成王不禁心生好感，一改方才的语气：“好，太子妃殿下也好生休息。”

段无双颔首，目送着成王出了门。

安锦上前来收拾茶盏，瞧着成王的背影撇了撇嘴，“那郡主用这种肮脏手段上位，小姐你怎么还……”

段无双默了半晌，“我还挺羡慕成王那个妾室的。”

“小姐你身份尊贵，那妾室给您提鞋都不配，一个妾室，过的竟然比正室体面风光，迷得王爷是神魂颠倒。”

段无双摇了摇头：“成王爷萧姓，郡主却是姓何。”这该是何等的宠爱。

晚些的时候河洛入府，见着段无双一顿，大气不敢出：“见过太子妃殿下。”

“嗯。”段无双颔首。

一侧的画未将茶奉上，河洛接过来向段无双敬茶：“殿下用茶。”

这盏妾室茶段无双还是头一次喝，她抿了一口：“以后入了太子府，行事举止不可逾矩，处处规矩着，好好侍奉太子殿下。”

如此默默进府已经河洛十分不快，但是想到不久前的事情她又不知道如何面对段无双，如今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不敢嚣张：“是，洛儿明白。”

“时间不早了，你早些去歇息吧。”段无双想了想，补充道，“若是哪里不舒服了，有什么缺的短的尽管和我说。”

河洛一一应下，转身离开了。

“小姐要不也下去歇歇？”画未有些担心，扶起段无双，“您自昨晚上到现在还没合过眼睛，别把自己的身子熬坏了。”

瞧着眼前是没什么事情了，段无双点头：“也好，我去睡一会，若是宫里出了事就叫起我来。”

明月将上次萧子晗送来的香料点起来，段无双闻着只觉得心情舒畅，不久就睡了过去。

梦里梦见段家满门抄斩，满地鲜红，萧子轩站在她身边直摇头：“双儿，你别怪我……你别怪我……”

段无双有些浑身发冷，突然眼前一片漆黑，所有景象都消失不见，耳边有人在叫她。

她猛地惊醒，果然看见画未正伏在榻边唤她：“小姐？”

出了一身的冷汗，段无双坐起身：“出什么事了？”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没了。”

段无双一惊，匆匆下床：“快，更衣，我们进宫。”

天色有些阴沉，已经是傍晚，段无双慌忙赶到时，殿外已经跪倒了一片人，她走到萧子轩身侧，倾身跪倒。

手上一暖，萧子轩不知道什么时候握住她。

下面哭声一片，泰半是嫔妃，而那些没有子嗣的嫔妃哭的最为凶，因为他们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太后最后姗姗来迟，段无双抬头瞧了一眼，太后面上挂着泪珠，伏在榻前恸哭，完全不似那日的狠辣。

倒是没瞧见皇后娘娘，听说是亲眼见着皇帝去了，一时伤心竟然晕了过去。

天边轰隆隆地滚过两道雷，马上就要起雨，一众人被遣散回宫。

段无双独自回了府，萧子轩留下处理后面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