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罚跪永和宫
中秋节，总是让人容易想起在耿府的愉快日子。
紫曦不知道从哪里求得一些精致的月饼，脸上止不住的欢喜，“小姐，今天是中秋节，吃块儿月饼吧？我见你晚上没吃几口饭，晚上要是饿了会很难受的。我答应过老爷和夫人，一定要好好照顾小姐。如今十三爷已经有了嫡福晋，你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打算？我从盘子里拿起一块儿月饼，本想逼着自己尝一口，这毕竟是宫里的点心，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随便吃到的。可点心到了嘴边，还是被我原封不动的放了回去。以前，我怨恨自己被关在耿府那块小小的地方。如今，又被这院子牢牢锁住。也许紫曦说得对，我不该再为了所谓的痴迷而帮四贝勒做任何我本就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抓过紫曦递给我的斗篷，就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我虽然只是个宫女，没什么资格在这宫里走来走去，可如今各宫之中都沉浸在节日当中自然是没有什么人在乎我的一举一动。今日是中秋节，四贝勒定会进宫给康熙爷问安，我只有趁着这次机会才能把话和他说清楚。正低着头一阵疾走，忽然撞上了迎面而来的八阿哥一行人。我定睛一看，除了八阿哥，还有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
“怎么这么倒霉？居然会遇见他们！”我一边抱怨着，一边想趁他们还未注意到我赶紧离开。没想到，还是被他们发现了。自从十四阿哥误会我和四贝勒之间的关系以后，就总是用这种恨不得把我逼疯的眼神盯着我看。他在八阿哥耳边好一顿轻声细语，这次又换八阿哥直勾勾地盯着我看了起来。他笑了笑，“跑这么急做什么？看你喘着粗气，怪让人心疼的。”
说实话，我对八阿哥的印象还算是不错。可没有想到，堂堂的八阿哥居然说话会如此轻浮？我一下子红了脸，急着用请安来打破尴尬，“奴才见过八爷，九爷，十爷，十四爷，各位爷吉祥。”
“吉祥吉祥，大家都吉祥！”还没等八阿哥说话，十阿哥就随口应了下来，“刚才八哥问你为何会如此着急，你还没告诉我们呢？这宫里可不比你耿府，随意走动是要被砍头的。”
动不动就要砍头，我耿冬雪怕是有好几个头也不够这些阿哥们来砍的。又不能说出实话，只能撒了谎，“回爷的话，奴才之所以会走的如此着急，是因为着急想要去见阿玛。听说四贝勒带着阿玛进宫了，奴才一时思念才乱了分寸冲撞了各位爷。各位爷恕罪，不要砍奴才的头。”
“你就别吓她了，你要是真要砍了她的头，怕是德妃娘娘该和我们要人了。德妃娘娘生气，怕是十四弟也不会轻饶你。”九阿哥看似是帮我解围，其实也不过只是看我的笑话而已。莫非这十四阿哥和他们说了什么？要不然，为什么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这几个人一同进宫问安，眼下应该是问完安要出宫了。宫门马上就要关了，想来也不会过分为难我。临走的时候，八阿哥又说了一通让人捉摸不透的话。说什么日后要是想阿玛了就去找他，切不可再在这宫里胡乱走动。我随口答应着，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对我来说，他们是日后要伤害十三爷的人，我是万万不能与他们走的太过亲近。而我本来要去见四贝勒的事情，也被他们的突然出现搅了局。
回去的时候，紫曦正怯生生地同四贝勒坐着。看紫曦的样子，分明是如坐针毡。我让她先行进了屋，也坐了下来，“这宫门马上就要关了，难不成四贝勒今夜是要在奴才这里睡了？”
“我交代你做的事如何了？我的耐心可是很有限的。说不定，哪天就把你那只珍珠耳坠子赏给了别人。”他好像觉着我一定会屈服，在我面前永远一副自信的模样。不错，我也确实不敢轻易惹怒他。
“奴才，奴才还没有机会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上次德妃娘娘病了几日，十四阿哥确实是来永和宫看望了。不过，他与德妃娘娘说的都是些琐事，于四贝勒并没有用。”我又怕她说我两面三刀，再次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的。除此之外，无可奉告。可他好像知道我偶遇了八阿哥一行人的事，又知道我与他们逗留了一会儿，似乎觉着我在欺骗他。一下子，握住了我的脸，弄得我生疼。他越来越用力，好像下一秒就要把我捏碎。
“你可知，谁在门口看着你？”他让我看着门口的方向，我居然看到了阿玛。阿玛痴痴地看着我，却也不敢上前阻拦。耿府共有二十几条人命，如果四贝勒因为我的原因而牵连到阿玛和额娘，怕是我会成了耿府灭门的千古罪人。紫曦凑着窗户死死地看着我，她可顾不上别人的性命，只知道若是我没了，阿玛和额娘也会一并随了去。她从屋子里冲出来，一口咬在了四贝勒的手上，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鹿。四贝勒把她甩在地上，也松开了我。
“你不要伤害我家小姐，我愿意替小姐给贝勒爷换取情报。”即使这样，紫曦还是拼命地跪在地上替我求饶。人的性命一旦受到了威胁，总是要寻求自保的。可我不仅要自保，我还要保护耿家的二十几条人命。我答应他，以后每个月的中旬都会让小福子传给他有关于宫中的消息。若是有一次违背，不得好死。可他好像对于我的死活并不在乎，就带着阿玛离开了。我把紫曦从地上扶起来，和她一起搀扶着进了屋子。那一晚，我和她彻夜未睡。
十四阿哥很早就进宫给德妃娘娘请安，我摆好刚刚准备好的早点就退了下去。刚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兰轩神情紧张地走了过去。经验告诉我，她心里一定有鬼。果不其然，这丫头居然偷拿德妃娘娘最喜欢的珍珠耳环拿给太监去宫外变卖。她转身的时候，我正好把她拦住了，“兰轩，我就不和你兜圈子了，偷偷拿德妃娘娘的东西出宫变卖，你应该知道会是个什么下场。你进宫比我早，又是德妃娘娘身边的红人，想来德妃娘娘最多也就是把你赶出宫去罢了。可据我所知，你在宫外已经没有什么亲人了。换句话说，就是出宫等死。我有个法子可以帮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和我暂时结盟。你若为我所用，以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这件事我也会找人帮你扛下。”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自打你进宫以来我就处处针对你，你会帮我？”兰轩一副根本不相信我的样子，可被当场抓了包又不得不认栽，“你说吧，让我帮你做什么？”
她进宫早，且一直在德妃娘娘身边伺候，对这永和宫里所有奴才的脾气秉性应该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了解。每个奴才对这永和宫里的德妃娘娘和十四阿哥都有自己的一知半解，把所有人的想法凑在一起大概就可以还原出四贝勒让我窥探的秘密了。这分明是引火烧身的事情，我只能用兰轩来自保了。她犹豫着答应了我，却不料转身就把我出卖了。终究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德妃娘娘看在四贝勒的面子上还是让我留在了宫里，只是让我好生在永和宫的门口跪上几个时辰。中秋节过后已算是深秋，我穿着单薄的衣服冻得浑身发抖。石子路上凉得彻骨，我蜷缩着身子仿佛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兰轩经过我旁边的时候，蹲下来和我说话，“不要以为你有四贝勒罩着，也不要以为皇上给过你一些赏赐，你尾巴就可以翘到天上去。皇上说帮你赐婚，你还当真以为会把你许给哪个阿哥吗？你可别忘了，你注定就是被赏给太监的命。你以为德妃娘娘当真不知道那副珍珠耳环是被我偷了吗？她只是想找个借口好好惩罚你一下罢了，你受了惩罚，四贝勒就会心痛，这是德妃娘娘给四贝勒最好的警告。不是他的终究不是他的，就算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没了他，她还有十四阿哥呢。”
我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用尽浑身力气，“她可是四贝勒的亲生额娘，德妃娘娘是不会这么对他的。还有十四阿哥，十四阿哥虽然与四贝勒不亲近，但绝对不会允许德妃娘娘如此对待自己的亲人的。你一定是在骗我，我才不会相信你的鬼话。我这就去告诉她，她的珍珠耳环是你偷的，不是我。”
兰轩直起身子，冲我摇了摇头。我与她本就不是一路人，我虽在一定程度上憎恨四贝勒对我和紫曦的所作所为，可在这一刻，我却不由自主的心疼起他来。权利固然重要，可若这权利背后没有亲情的加持，他要来这皇位又有何用？他或许知道自己不招德妃娘娘的待见，所以才要拿下这至高无上的权利送到她面前吗？可既然如此，德妃娘娘当初又为何愿意把我带进她的宫里？从地上起来以后，就朝着住处走了过去。在我最无助最需要安慰的时候，十三爷居然好生生地站在了我面前，我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