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舍命求姻缘
冬哥一路小跑进了屋子，说十三爷亲自来为康熙爷报喜。兆佳青柠，母女平安。魏公公见我近日长进不少，点名让我去奉茶。可如今我明明失落至极，怕是又会一不小心触怒龙颜。打发冬哥去和魏公公说我不舒服，就一个人回了住处。刚进院子，就见台阶上放着一双虎头鞋。我冷笑了笑，直接进了屋子。
就算我欲与青柠交好，或许她也并不领情，我又何必热脸去贴她的冷屁股？最后的一点骄傲告诉我，我不该如此。正一个人发着呆，十四阿哥挑帘走了进来，手上还拿着那双被遗弃的虎头鞋。他如往常一样给自己倒了杯茶，把虎头鞋放在桌子上，“心里委屈，为何不说？”
我白了他一眼，“奴才心里的委屈多了，哪能事事都说个明白？比起兆佳青柠，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知道八阿哥对你来说很重要，可你就该不分青红皂白的一通冤枉我？你如今过来，若还是要对我冷嘲热讽的，我听着就是。说完了，麻烦帮我把这虎头鞋扔了，你也就不要回来了！”
“我都不气了，你还气？大不了，随你如何惩罚我便是！”
“怎会不气？”他既然有心认错，我也不好辜负，就把这阵子的苦闷都撒在了他一个人身上，“八阿哥被弹劾之后，是我的婚事被搅了局。本该到手的尊贵没了，我还没有哭哭啼啼，你们就一个接一个地对我兴师问罪。你口不择言我可以理解，可为何要把我推给康熙爷？伴君如伴虎，难不成你非要看我被吐得连骨头都不剩才会开心吗？八福晋还诅咒我，凭什么？她只是托了一个好人家，若论才智我也不会输给她太多。”整个人说的面红耳赤，反倒是被他看了笑话。他将十阿哥帮我求情的事情告诉了我，也知道我是为了八阿哥才会指点他。心里的疑虑，自然也就没了。两个人虽又和好如初，可心里毕竟也是多了几分嫌隙。
兆佳青柠的女儿由康熙爷亲自赐名，爱新觉罗拾欢。而那位声称兆佳青柠腹中胎儿定是男孩儿的太医，也被康熙爷免了职。十三爷嘴上不说，也明白如今的康熙爷是多么希望膝下会多几个孙子辈儿的小阿哥。延绵子嗣，看来也只能寄托于不久的选秀了。四贝勒爷自从痛失弘晖之后，康熙爷一直有心为他赐婚。可又顾及到嫡福晋的心情，索性也就不了了之了。看来这次选秀，四贝勒爷应该也会抱得不少美人归。
康熙爷心情大好，对八阿哥被弹劾一事也便既往不咎了。难得众位阿哥们都能陪着康熙爷分享他的愉悦感，一时间氛围轻松了不少。我小心翼翼地给每位阿哥奉茶，可走到八阿哥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俗话说病去如抽丝，他脸色煞白的模样还是让人忍不住多了几分心疼。他接过我递去的茶杯，又瞧了一眼我的手腕，微微一笑。九阿哥，十阿哥和十四阿哥因为八阿哥终于躲过一劫而止不住的笑脸。四贝勒爷一如既往的一脸严峻，十三爷也沉浸在初为人父中的快感中不能自拔。反倒是大阿哥，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竟在康熙爷的眼皮子底下玩儿起了花样，“皇阿玛果然没有瞧错人，这茶还没喝，闻着就香极了。”
“这丫头最近倒是没有偷懒，递上来的茶点几乎就没有重样的。难得你们今天都陪着朕，也有口福了。”说着，康熙爷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一口茶，眉头一皱，“山茶花？”
“回万岁爷的话，今日喝得确实是山茶花茶。不过，是山茶花的叶子金茶花所泡。眼下，这春天就要过去，天气也一天比一天烦躁。奴才前阵子收来的花瓣，也总算是有了用武之地。除了这山茶花，还有牡丹、杜鹃、迎春、白玉兰、铁根海棠、榆叶梅、丁香、芍药、仙客来、紫罗兰、郁金香、春兰、连翘、蝴蝶兰、风信子、金鱼草、水仙、金盏菊、花毛莨、石斛、卡特兰、小苍兰、马蹄兰、碧桃、白鹤芋、三色堇、荷包牡丹、含笑、玫瑰、樱花、瑞香、五星兰、垂丝海棠、长春蔓、珊瑚花、石竹、大岩桐。其中，有的可以直接将花瓣取下泡茶，有的则需要经过几道复杂的工序方可。”我大气儿不喘地说了一通，就连一向镇定自若的魏公公都有些瞠目结舌。
“这还是第一天御前侍奉那个只会打瞌睡的丫头吗？朕要是不赏赐给你些什么，反倒是朕的不对了？”
我的脸一红，“万岁爷，当着这么多阿哥的面儿，您就别打趣奴才了。要是真觉着奴才有功，那奴才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地领了这赏赐了。等会儿奴才回去，还能在那些丫鬟们面前好好炫耀一番。”
屋子里本来还在说笑的声音一下子不见了，敢公然向康熙爷要赏赐的人，怕是紫禁城里也找不出第二个。只见康熙爷将茶杯慢慢地放了下来，表情淡淡的，“说说看，你想要朕给你什么赏赐？”
我跪在地上，心一横，眼神坚定，“奴才想给自己求门婚事。只不过，如今奴才还没想好要嫁给谁。若他日奴才有幸遇见心爱之人，还望万岁爷看在奴才尽心尽力服侍的份儿上成全奴才。”
众人皆看见康熙爷变了脸色，也不敢多言，魏公公更是百思不得其解地盯着我看了起来。在他看来，要些无关紧要的赏赐也不打紧，可没想到我居然逾了规矩。一个本应最在乎名声的女子，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帮自己求姻缘？这要是传了出去，我怕是会被四面八方传来的流言声所淹没。可我既然下定了决心，必然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若和那些深闺女子般只在乎求不来的名声，只怕会害了自己一辈子。康熙爷亲自赐婚，我又有什么可丢人的？眼下，只等着他点头了。屋子里一片沉默，大多数都是等着看笑话的。八阿哥身子还未痊愈，不禁咳嗽了几声，也顾不上康熙爷是否会多想，“皇阿玛，儿臣自知今日之事本不该多言。可病着的这阵子，儿臣也看透了不少事。是儿臣的终究是儿臣的，不是儿臣的，儿臣就不该妄想。冬雪与儿臣有缘无分，儿臣日后自然也希望她可以嫁得如意郎君。这次被弹劾之事伤了皇阿玛的心，儿臣接下来定会谨言慎行。即使不能为皇阿玛分忧，也不会再给皇阿玛添乱。冬雪不比那些寻常女子，也深得皇阿玛喜爱。皇阿玛就权当多了一个女儿，求皇阿玛成全她吧！”
康熙爷四下看了看，见太子爷并不在场，脸上的表情更是有些耐人寻味。询问过魏公公，才知太子爷带着一群小厮去了西郊打猎，眼下还未赶回宫中。近日太子爷也不知是为何，竟把全部心思都花在了吃喝玩乐上，对康熙爷的一切事宜都漠不关心。康熙爷又转头看向四贝勒爷，“四阿哥，这件事你怎么看？”
四贝勒爷看了眼跪在地上的我，这才回话，“回皇阿玛的话，儿臣觉着八弟说的也不是不无道理。自从温宪去世，温恪远嫁以后，皇阿玛就有了心结。儿臣看得出来，皇阿玛对冬雪这个丫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自古以来，儿女之婚事大多是由父母做主的，可也不乏情投意合。皇阿玛，自然也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就那么糊里糊涂的嫁了。所以，儿臣对这件事的态度也是支持的。一切，任凭皇阿玛做主。”
“可还有其他人想说些什么？”康熙爷见众人不言不语，也不好当面驳了我的意思，索性就答应了。我松了口气，心里止不住的欢喜，却也不敢露于表面。聊了没有多久，康熙爷的身子就乏了。众人刚退下，十四阿哥就迫不及待地把我拉到了一边。
“你究竟要做什么？居然向皇阿玛要这种赏赐？”他忍不住看了眼正和八阿哥说话的十三爷，嗓音压低了许多，生怕被旁人听了去，“你可知道，女子的清白是最重要的。若那些奴才们把今日之事传了出去，宫里的人会怎么看你？还有，就算八哥当初说要娶你是存了一点私心的，可你敢说他就对你一丝情意都没有？你不顾及他的面子，他还当着皇阿玛的面帮你，我都有些心疼八哥。四哥向来不爱管这种闲事，今日居然会帮你说话，难免不会让人多想。你做事之前，可否稍稍为别人多想一些？这天下的男子那么多，你就非十三哥不可？你究竟是喜欢他的人，还是只是不甘心？不甘心输给青柠，不甘心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摆布。可这个别人是皇阿玛，他可是当今的圣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你教训够了没有？”我最讨厌的就是十四阿哥总会站在他以为的角度上想问题，心心念念的除了他的八哥就再无旁人。我欠八阿哥的，自然会用我自己的方式去偿还。入宫这么久，我也不是没有尝试过接受别人硬塞给我的东西，即使那个人是当今的皇帝。可嫁人之事关乎我的一生，我实在是做不到违背心意这样的荒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