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御前树威信
没想到，第一天御前侍奉就碰上了康熙爷熬夜批阅奏折的日子。我站在一旁，眼皮子不停地上下打架，怕是真的要熬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一眼，心想到底何时才是个头？忽然，满屋子的奴才跪了一地。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随着魏公公一同跪着。原来，刚才一不小心失了神。魏公公叫我奉茶，我竟只字未听见。
“奴才该死，请万岁爷恕罪！”我整个人紧成一团，瑟瑟发抖。御前侍奉，我就算做不到出彩可也绝不能打瞌睡呀。即使康熙爷是老虎，可我这只小白兔被吃掉的时间也是太短了。还说什么谨言慎行，受宠恩赐，只怕我今天连这个门都不能好端端地走出去了。
不一会儿，身前就传来康熙爷还算平和的声音，“不怪你，你第一天当差，想来还摸不透朕的脾气和喜好。可这御前侍奉在朕面前打瞌睡的，你还真是第一人。魏珠，这丫头是你带着的，下去领罚吧！”
我对魏公公不算了解，也不知道此人是否是个爱记仇的主儿。今日连累了他，想必日后他多多少少都会给我一些绊子。从地上起来，康熙爷也没了什么心思看奏折，索性就让魏公公收拾了一通去休息了。
失魂落魄地回了院子，暖云不知为何还在等着我。看见床的那一刹那，简直就像是被饿了三天三夜之后忽然撞上了刚出锅的白馒头。懒得洗漱，就要睡下。要不是暖云拦着我，我怕是要委屈自己一夜了。洗漱完毕重新躺在床上，却又被暖云硬生生地给提了起来，“姐姐先别忙着睡，我这还有好多话要问姐姐呢！今日若不问，怕是我这一晚上也睡不好。姐姐第一天御前侍奉，可没出什么岔子？”
我摇了摇头，算是有惊无险。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部告诉了暖云，她睁着惊慌失措的眼睛止不住的埋怨我，“我之前对姐姐的劝告，看来是白说了？外人看来是姐姐不懂规矩，可只有我知道你是因为心里还放不下八阿哥的事情才会失了神的。可这些话，与旁人说不得，你只能自己受着。眼下得罪了魏公公，也不知道以后的日子会不会更加难过。可我听说他待人一向宽厚，应该不至于会为难姐姐吧？不过细细想来，康熙爷对姐姐还真是不错。自从姐姐进宫以后就命运多舛，他若真是有心要你性命，你就算不做事也会做错事。”
其实，正如暖云说的那样，康熙爷对我的态度确实有些违背常理。以前，总以为高高在上的皇帝应该是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如今看来他更像是普通百姓家的父亲。会心疼，会疲倦。凡事都有因，才会铸就果。他之所以对我这么宽厚，想必一定是有理由的。
刚进屋子，就看见几个宫女围站在一旁轻声细语。见我来了，又急忙散开。紫禁城里虽不是什么鱼龙混杂之地，却也很难堵住悠悠众口。我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御前侍奉打瞌睡的事情，怕是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听说，魏公公被罚了三个月的例银，总算是逃过了一顿板子。被罚例银倒是小事，只是不知道以后要怎么争回丢了的面子。
正准备着康熙爷下了早朝要用的茶点，魏公公便领着两个宫女走了进来。我还没有做好准备面对魏公公，心里有些七上八下，却还是强撑着装出一副领官的模样，“奴才见过魏公公，公公可是有什么特别的吩咐？”
他指了指身边的两个宫女，“万岁爷命我在永和宫挑了两个机灵的丫头供你差遣，以后有什么事可以吩咐她们去做。她们一个叫春幸，一个叫冬哥。你和她们训训话吧，我就先走了。”说着，魏公公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恼我也是应该的，该说的规矩他不曾落过一次。这次御前失仪明明是我的错，他确实有些委屈。来不及多想，暂时先把春幸和冬哥晾在一边就一路小跑着追上了魏公公。
魏公公上下打量着我，应该也猜到我是因为他受罚一事而耿耿于怀，“在这宫里做事，光靠机灵并非长久之计。在你瞧不见的地方，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无时无刻地盯着你出错。一次出错不打紧，可并不是每次都能得来万岁爷的眷顾的。这次，权当让你好好长个记性。话已至此，估摸着你心里已经有了盘算了？”
“多谢魏公公提点，奴才本来还提心吊胆，觉着有些对不住公公。奴才，日后一定会谨言慎行。”见四下无人，我这才把心里的顾虑说了出来，“只是，有一事奴才实在是不得解，望公公给奴才指条明路才是。旁人都觉着是十四阿哥推荐，康熙爷才会让奴才做这御前侍奉。此事，应该不会只有这么简单吧？细细想来，康熙爷待奴才确实与常人不同。公公若为奴才指点一二，奴才定会感激不尽。”
魏公公笑了笑，“你这丫头，不过才刚夸过你机灵。也不是说不得，你和已故的温宪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这温宪公主还在的时候，机灵劲儿不比你少。自从她走了以后，万岁爷身边就没个真正可以说贴心话的人了。温恪公主虽对万岁爷也很是孝顺，可自从应了这门她本就不愿意的婚事之后，两人之间难免有了芥蒂。或许，看到你的时候万岁爷会觉着他最疼爱的女儿还在吧！”
我托着腮帮子，还在想着魏公公临走时候说的话。康熙爷待我特别，竟是因为他本就可以唾手可得的亲情。春幸和冬哥收完茶叶，又凑过来听我吩咐。我叹了口气，居然差点把这两个丫头给忘了。春幸要比冬哥生的皮肤白嫩些，全然看不出是因为家中无米下锅才会被送进宫里做宫女的。至于冬哥，看上去倒像是男孩子气多一些。我把里里外外的事务都嘱咐了她们一遍，春幸最先全部记住，迫不及待的在我面前抢起了话，“姐姐，这玉豆糕可否要多准备一些？德妃娘娘的喜好大多是随着万岁爷来的，万岁爷对这玉豆糕也是喜欢的不得了。除了每日上朝，万岁爷大部分时间都会在乾清宫批阅奏折，点心和茶水肯定少不了，别到时候顾不上来才是！”
我分明看见冬哥斜看了春幸一眼，就先把她支开了。把春幸叫到一旁，她自始至终都眉眼俱笑地一直看着我。只是不知道为何，她越是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脸，我却越是觉着她定是有些别的心思。同为宫女，想出人头地的想法也是无可厚非，可有些话还是要点明了，以免后患无穷。
“你很喜欢出风头吗？”我直直地盯着她看了起来，她倒是也不害怕。
“难不成，你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她见四下无人，也不再装模作样，“我是看你可怜，才叫你一声姐姐。凭什么你可以做御前侍奉我就不可以？别忘了，你也不过只是德妃娘娘丢弃的一个使唤丫头而已。以为如今做了御前侍奉，就会有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就凭你在大殿上打瞌睡，你就没有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我长得好看，又知道如何讨主子欢心，飞黄腾达只是迟早的事情。你的事情碍不到我，我的事情你最好也不要插手！”
我冷笑了一声，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怕是不让她吃些苦头是不行的。对她来说，以为有了几分姿色，再耍弄一些小聪明就可以过上高枕无忧的日子。殊不知，要想成为这紫禁城里的女人，空是闲来让男人玩弄是远远不够的。转念一想，我或许可以趁这次机会让这些在背后议论我的人知道我并不是软柿子，不是任谁都可以随便欺凌的。让春幸站在原地，又让冬哥以最快的速度把大家召集起来。端出一副御前侍奉的样子，开始训话。
“今日把大家召集起来不过是想随便聊聊，你们大可不必紧张。魏公公昨日已经把你们的花名册都交给我了，我脑子不是很好使，到现在还有几个未曾记住。”我看她们一副对我不是很服气的样子，索性就把说话的语气加重了，“你们当中，进宫时日最短的不过才区区数日。长点的，也差不多有些年头。估摸着，大家对我也不是很了解。我叫耿冬雪，阿玛是四贝勒爷府上的管领，小门小户的不值得一提。四十三年的时候参加选秀落选，有幸进永和宫伺候。之后，八阿哥的婚事又不了了之。我知道，自从我御前失仪一事被闹得沸沸扬扬之后，你们肯定会有些许的不服气。可我既然能坐上如今的这个位子，想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在这宫里，最动不得的就是不该有的小心思。你们只管协助我一同御前侍奉，康熙爷向来赏罚分明，想必也不会少了你们任何人的赏赐。平平安安的熬到二十五岁，带着丰厚的嫁妆出嫁才是最好的结果。大家都记住了吗？今日，春幸做了错事，我这里实在是留她不得，你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吧，改日我会告知魏公公的。”